我从常府回来,若有所失,和常云昇有些日子没见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真就无疾而终了呢。我怀疑常云昇是在故意躲着我的。我拿着常云山给的鹿茸片,回到月府,亲自送到月晓娟的床前。
月晓娟仍是没有什么精神,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给她煎的药,她喝了两副,倒是没什么大碍了,但她人仍是懒懒的。我告诉她,我刚去常府了,她的眼里,一下子便有了光。她轻声问道:“他还好吧。”
我说道:“自然是好的,只是关心你,担心你。”
月晓娟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急切地说道:“你把我的事跟他说了?我不要紧的,只要他好好的。”
我告诉她常云山没事,这鹿茸片也是他特意送的,可以给她补身子。月晓娟迟疑地说道:“这东西吃了,该不会长胖吧。我好容易才瘦下来,不要一番努力白费了。”
看来月晓娟被洗脑得很深啊,张嬷嬷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我连忙安慰月晓娟,完全没有问题,这只是养生用的。
月晓娟最近瘦了,虽然人在病中,但二夫人已经命裁缝新做了不少衣裳,皆是按照一百斤的标准做的。只待月晓娟病一好,就立即给她安排上。二夫人找的媒人,又物色了两家,只待月晓娟下床来。
我环顾四周无人,便问道:“你果真是要去相看别的人吗?如果这样的话,不如早些告诉了他,这样也免得耽误了彼此。”
月晓娟脸色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并没有。可是世间的男人,不是都爱瘦的女子吗?我如今瘦了,也是为了他呀。”
看来月晓娟是走火入魔了,我叹了一口气,问她有什么打算。月晓娟若有所思,说道她是不会放弃常云山的。待她病好,如果二夫人敢给她介绍其他的对象,她就不饮不食。
月晓娟语调虽轻,却是异常坚定。正在说话间,二夫人推门进来了,一见到我,脸上浮着淡淡的笑,眼神里却带着审视。我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二娘。”
二夫人点点头,说我辛苦了,让我先离开。这两日二夫人依然让月晓娟吃得较少,月晓娟倒是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二夫人甚是满意,觉得月晓娟有了自觉意识,也省了不少心。
我刚刚走到门外,就听二夫人说道:“常府不是什么好人家,那二公子更是纨绔子弟。那常云昇只会舞刀弄棍,最是蛮横,你要是嫁进了这样的人家,日后可有得受的。”
我摇了摇头,想不到二夫人如此执着。月府的长辈,都不看好常府,难道这其中,果真有什么问题吗?我回到院子里,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更觉得无聊,忽然二夫人带着人,闯进了我的院子里,我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问道:“二娘有什么事吗?”
二夫人手里拿着一只玉佩,一把扔在我身上,说道:“你这安的什么心啊,是想害死我和晓娟吗?”
我更加不解了,问道:“二娘有什么事,先说清楚了好不好,我做了什么?”
二夫人说道:“你那鹿茸是从哪里来的,那盒子里,怎么有一只玉佩?晓娟拿在手里,看也看不够。我问了旁人,那东西你是从常府带回来的,是常家那二小子给的吧,这玉佩也是他的吧?墨渊,你就这样给他们牵桥搭线吗?我倒是要找你娘,说道说道呢!”
我连忙将玉佩拾了起来,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这装鹿茸的盒子里,居然压着一只玉佩啊。我想常云山如果真的要我转送什么东西,不会这样含含糊糊的。
我辩解道:“二娘,你误会了,这不是给晓娟的玉佩,这是我自己在街上买的,一时塞进了盒子里,忘了取出来。”
二夫人将信将疑,看了又看我,说道:“墨渊,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晓娟的好姐妹,也该多劝劝她,让她不要将路走歪了。她如果嫁给常家那老二,能有什么前途,就天天跟着人卖糕点吗?”
说罢,二夫人拂袖而去。我无缘无故地被骂了一通,心里更不自在。我手里拿着玉佩,心里在想,这到底是谁的呢。
忽然,我发现玉佩上刻着一个个小小的字,“墨”,我的心顿时跳动得厉害了,荡漾着无尽的欢喜,好像刚才所受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这块玉佩,是常云昇想要给我的,然而他迟迟没有送出手。也许,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送,也许,他已经不打算送了。
谁知被常云山这一顿瞎操作,倒是让我,发现了常云昇的心意。我好像看到了,他拿着这块玉佩,犹豫很久,却还是没有送出,也许,他是忘记了吧,这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我的心中,既感甜蜜,更觉得忧伤。此时,我更害怕,常云昇查出的真相,让人无法面对。我好想叫他,不要再查了,再查下去,也许是两败俱伤。但是我也明白,这不可能。
既然如此,我何不也调查此事?月行山不在府中,我也可以自由进出他的书房,万一我能发现一些线索,岂不是更好。要是我成天无所事事,被蒙在鼓里,岂不是太被动了?
我打定了主意。下午就去了月行山的书房一趟。月行山的书房又蒙了不少灰尘,我拿起掸子,到处掸了一下,然后坐在书房里,倒了一杯酒,然后慢慢地查看起来。
我从书架的第一层看起,看得一头雾水,脑袋快炸了。硬逼着自己,看了一本。月行山的一个书架上,有《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还有四书五经。
而另一个书架,则全是笔记。我还是看笔记好了,拿起第一本笔记,原来是常云山记录的哀山之役,我推算了一下,这场战争是月行山参加的第一场大战,那年,月行山只有十五岁。
原来,月行山对于每一场战役,都有记录的习惯。我努力将哀山之役这一战看完,脑子里嗡嗡直响。这一战,月行山打了胜仗,得到了皇帝的奖励,升为了校尉。
我又喝了一杯酒,想不到看这些东西,让人累得慌。我只觉得困,便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夜已经深了,我推开书房的门,刚刚走了出去,一个小丫环见到我了,说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呀,府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感到很茫然,问道:“怎么回事啊?”
原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而守这院子的妈妈,又偷懒开小差去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还以为我出事了。全府灯火通明,正在找我。
小丫环赶紧去通知月夫人,不一会儿,月夫人就来到我面前,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我说道:“我做错什么了?”
月夫人吼道:“你干什么?也不带个丫环在身边,大家找你大半日了。”
我委屈巴巴地捂着脸,说道:“我就是想爹了,在他房里坐坐,就睡过去了。”
月夫人怒气冲冲地,二夫人也赶过来了,拉着月夫人道:“三妹,你别骂墨渊了。墨渊,你快过去看看吧,晓娟又昏过去了。”
我便被二夫人拽着,一路来到了月晓娟床前,我摸了摸月晓娟的脉象,她倒没有大碍,仍然是营养不良,加上最近情绪波动太大,昏过去也便成了家常便饭。二夫人听如此说,便让萍儿去厨房里熬小米粥。
忙活了一阵,我自己回去了。莲生对我说道,月夫人可是急坏了,都急哭了。我不以为然,心中还想着哀山之役,忽然觉得,打仗也怪有意思的。一路想,一路往回走,心中忽然觉得豁然开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