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拍的这些照片的？”
罗杰满脸震惊地接过手机，屏幕上的缩略图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张。
整个宋老大的团伙底细，几乎被掀了个底朝天。
老钟和小吴之间，绝对有一个出了问题。
捂得那么紧，居然还能泄露出照片？
“我每次都会拍啊，我怕弄错，就顺手留个记录。”小吴一本正经地回答。
“老钟他们居然让你拍？”罗杰有些不敢相信。
“他提过几次让我别拍，可我没理他。
以前老板就说了，寄错东西要扣工资，真出了问题我得背锅，我当然不听他的。”
小吴得意地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
这姑娘看着迷迷糊糊，实际上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罗杰点点头，感慨了一句：“有道理。”
宋老大喜欢压榨员工，这下可好，反被自己定的规矩坑了。
他低头继续翻看那些照片。
刚才被老钟刻意挡住的，竟是一件青花福寿纹抱月瓶，从纹饰和器型来看，应该是雍正年间的东西。
真品还是赝品，仅凭照片，罗杰也不敢妄下结论。
如果能开个视频直播鉴定就好了。
这种瓷瓶，真品市场价起码在十万左右。
“这东西寄给谁了？”罗杰问道。
小吴认真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是寄给胡先生了。”
“以前发过这地址吗？”
“没有，这我可以确定。因为看到那个地址时，我还专门问了老钟是不是弄错了。”
“他说是新客户。”
罗杰点点头，若有所思，把手机还给小吴，接着让她把之前所有的照片都找出来看看。
小吴有一个专门用来存放工作照片的相册，里面记录了她寄出的所有瓷器，不论真假，按日期排列得整整齐齐。
不得不说，这姑娘对工作还真是够细致的，也帮罗杰省下了不少麻烦。
罗杰从她入职第二天的照片开始翻，才翻到第四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一天，小吴寄出了一件和今天这件一模一样的青花福寿纹抱月瓶。
这是某种热销商品？
罗杰继续翻，但相同的抱月瓶并没有第三次出现。
然而，他却发现了其他几件重复寄出的瓷器。
这些瓷器都有相同的规律——前一件大约半个月前寄出，而后一件则是在一周内寄出。
仔细对比照片可以发现，前一批的瓷器略显粗糙，而后一批的几乎挑不出毛病，说是真品也不为过。
这套路……罗杰越看越眼熟。
不会是“狸猫换太子”的老戏码吧？
不过这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他让小吴把照片打包发给自己，打算回头转给王小米，让师妹在国内外的网络上查查这些东西的去向。
忙完一切后，罗杰刚准备继续吃饭，忽然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
抬起头，他发现小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什么，就是……”小吴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开口，“张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老章一样？”
“老章？什么意思？”罗杰故作茫然地问。
小吴小心翼翼地靠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商业间谍，对吧？”
罗杰转过头，正好对上她充满期待的眼神。
罗杰笑了笑，摇了摇头。
小吴看见他摇头，反倒更兴奋了，仿佛得到了某种答案，又凑近一步，小声问：“张哥，你们那边还缺人不？你也知道，我工作快干不下去了。”
“虽然我只有两个月的工作经验，可我杂活干得特别溜！”
“你想替我干活？”罗杰没想到小吴竟然是打这个主意。
“对啊！”
“那我问你，上班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挣钱啊！”
“既然如此，我直接给你钱不就行了，还上什么班？”
小吴听完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好像挺有道理的。”
她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深思的表情。
罗杰低头继续吃饭，没有再多说话，静静等待她“开窍”。
果然，几分钟后，小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
“哥，那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去找吧！趁我还没离职！”
“行啊，先把老章的事情忙完吧。”
“没问题！”小吴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
事实证明，罗杰提前从营销中心撤退的决定，简直明智到了极点。
他准时六点下班时，李萌萌那边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连找他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晚上七点，她发了条信息过来：“张哥，您先回去吧，这边账号问题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罗杰看着消息，躺在床上笑了好一阵。
天跟着你连轴转十几个小时？开什么玩笑，别想了。
笑够了，他掏出手机，给王小米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干得漂亮！
随后，他把小吴那边整理的照片打包发了过去，让师妹帮忙查一查，这些古董有没有在拍卖会上露过面。
罗杰的直觉告诉他，羊驼那帮人出货的方式，已经呼之欲出了，现在只差验证最后一环。
晚上11点，王小米发来了好几个链接。
她找到了这些古董的踪迹——上个月，横滨的一场拍卖会。
拍品的成交记录里，清清楚楚地列着与小吴照片中“假古董”一模一样的东西。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拍品的成交价，普遍在一千多块。
罗杰看着这些信息，心中豁然开朗：“果然是狸猫换太子这一招！”
他迅速理清了整个流程：
羊驼他们在海外拍卖会上出售赝品，以低价成交，然后在国内用真货顶替赝品发过去。
客户拿到的是真品古董，而且货物附带海关记录，显示是从海外拍卖回流的文物，手续齐全，毫无破绽。
这套流程，不仅让文物成功“洗白”，还让买家觉得安全感拉满。
对卖家而言，可能稍微麻烦了点，但对买家来说，这种操作简直是无敌保障。
罗杰不得不佩服，这种生意方式虽然见不得光，但在业内口碑一定爆棚，估计订单都排满了。
不过，这种方式也并非完美无缺——文物入境的记录会被海关保留，如果是国宝级别的东西，很可能会引起注意。
他整理好自己的推断，发了一份详细分析给王小米，并嘱咐她转达给王叔叔。
短短一个月，小吴记录的瓷器里，就有六件通过这种手法“洗白”成功。
卓十三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这伙人的文物流失数量，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更让罗杰毛骨悚然的是，如果高总也卷进了这件事……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找羊驼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追回文物，而是为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