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围绕上来的人群,裴钦泽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这次他的身后像是少了个人,无处可藏。
“哟,回来了?听说今早你跑到裴阿虎家偷吃被发现了。”
“然后呢,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行啊,那大家伙都在这,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啊。”
“是你自己离开裴家村,还是大家伙一块把你赶出去?!”
话语间,领头那人将手中的火柴靠向裴钦泽的脸,一脸气愤。
面对他的质问,裴钦泽阴沉下脸,没有做声。
“别装死!回答!”
领头咄咄逼人的同时,伸出手抓紧他的衣襟,虎视眈眈的盯着。
“还剩不到三月就是奶奶的忌日,届时我再离开,可否?”
“不可!今夜你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滚蛋!”
“.................”
“我知晓自己在村中如过街老鼠,没有任何信誉,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但我的奶奶不是,她曾经在世最高兴地就是帮助大家,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被帮助到过,你我都心知肚明。”
“今日就算不念这份恩,也恳请大家伙给我这个烂人一个守孝的机会吧。”
众人听到这,面面相觑,可领头的依旧不依不饶地大声斥责道:“我呸!若不是你奶奶,裴家村也不会被镇上列为末流!”
“可那件事并不是人可操纵的。”
“那也是你奶奶一手酿造的大祸!”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渐起,趁着气势还在,领头猛地将手中的火把丢向矮脚房。
他咧开嘴角,放肆一笑,可忽然狂风骤起,竟将方才丢出去的火把瞬间吹灭,直直地落在矮脚房的木阶上。
与此同时,仏钟打开房门,从中缓缓走出。
他的脸上神情沉重,双拳攥紧的骨节越发泛白。
“今夜到此为止吧,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
领头的一听,脸色大变,他推开身前的裴钦泽,一脸不服气的站到仏钟的面前,以着一副鄙夷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你有点碍眼。”
话音刚落,仏钟伸出手,顺手一拉,领头只觉身形一荡,整个人失重的倒向一旁的木桩上。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
此刻瘫倒在地的领头依旧不服气的想从地上爬起,可仏钟压根不给喘息的机会,一脸不屑地来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改主意了,方才我说的都是通知,不是协商。”
“若再不退去,后果自负。”
话语间,他猛地拔起钉在地上的木桩,直直地砸在领头的裆前,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走,走,走啊!”
领头喊叫完,满身狼狈地从木阶爬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裴钦泽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更加担心起两人的处境。
“无大碍吧?”
仏钟一边说道一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细声问道。
“无碍,只是。”
“裴钦泽,这江湖如此之大,怎能未有我二人的容身之所?”
听到这,裴钦泽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目光怔怔的与他对视着。
“安啦,他们下次胆敢再犯,必定给他们一些教训!”
说完,仏钟还不忘撸起衣袂,展示出自己还未成年的肱二头肌。
“也是......”
“话说,仏钟...你也是念山的吗?看你对先前的药丸很熟悉。”
面对他的疑问,仏钟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回应道:“算是吧,不过我只是个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就能有方才那般实力吗?”裴钦泽喃喃自语的说道着,默默地垂下头去。
“仏钟,若我想进念山修炼可需要何种条件?”
这话一出,仏钟眉头微微一皱,故作镇定似的挺直腰板,回应道:“也无需某种特定条件吧,念山的话......应该是有门派分别的,若武不行可以从文,比如制药这些。”
“这样啊......”
“我想等三月后,进念山修炼。”
“啊?当真?!”
“当真。”
看着仏钟有些慌乱的模样,裴钦泽有些疑惑,不过并未显露出来。
“这几日,趁着我养伤,我先出去托人帮忙问问可还剩名额。”
“嗯好,劳烦你了。还需量力而行,如今你也在关键时刻。”
“无碍无碍,只是有些突然。”
“唉,不过是想通了罢了,今日若无你,恐怕我早已被赶出裴家村,更别提奶奶唯一给我留下的这矮脚房。”
“哦?”
“不瞒你说,先前这院子里还有一棵桃花树,那桃花树长得甚好,不过被他们这群人砍掉了,连根都挖了。”
看着裴钦泽提不劲的模样,仏钟凑上前去,小声的安慰道:“也难怪你会有如今这般想法,想必你先前的日子过得肯定很苦,虽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但还是希望你早日脱离出这不堪的回忆。”
“嗯,我知晓。”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如今的我还剩几日又年长一岁,也是该懂事了。”
话音落下,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脸庞,将糟乱的发丝吹向两侧,露出了底下那双闪闪发光的双目。
一阵咕噜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裴钦泽有些难捱地揉了揉肚子,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看向侧后方的仏钟。
“快一天未吃任何东西了,有点难顶。”
“家中未有备粮?”
“不瞒你说,先前的我都是靠偷窃为生。”
说到这,裴钦泽再次垂下头,让糟乱的发丝盖过了双目。
“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活着,为了活着才不断的做出选择,真到了那步田地,不择手段又能如何。”
仏钟的这番话,让裴钦泽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瞪着。
“读了万卷书,就差万里路了。”
说完,仏钟扬起嘴角,冲着裴钦泽傻笑了一声。
“谢谢你,仏钟。”
“诶,哪里的话,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裴钦泽苦笑两声,用手将糟乱的发丝别过耳后,目光深邃的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不再作声。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把小小的矮脚房包裹在其中,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常日里那般显现,它们带着些许的模糊和空幻,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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