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明所以还想上来叫板,可那个衙内不傻呀!他知道殿前司的人不是他能惹的。忙翻身下马,鞠躬赔礼“小子有眼不是泰山惊扰了尊驾,请恕罪则个。”
戚正撇撇嘴道“赎罪不赎罪的不要紧,这位小哥儿呀,你倒是先让您这群扈撤下去吧,我这手中宝剑它受不了刺激,已经嗡嗡作响,我这剑不出鞘还则罢了,一出鞘就得见血才算完呀。”
那衙内赶紧让手下人撤了包围,这些狗腿也是精乖的可以,见自己家少爷,如此谦恭,也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见礼。
杨察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个官宦子弟的是聪明机警,还是单纯轻信呢,这是说出殿前司三个字,他就秒变乖乖了?
牛二见外甥如此行事,也是心里头慌乱起来了,看来是犯了大运流年了,惹了不该惹的克星,因此上也收起倨傲,变老实了。
衙内看到亲表叔那秒怂的大脸,噗嗤笑出声来,问到“你们这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了,还得劳烦这群钦差要把你们解送官府?”
牛二低下头不说话,想到这要是真的被关押到大牢里头可怎么活呀!
牛二不说话,有人替他说呀!戚正石角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牛二等干的好事,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
这衙内越听越气,最后虎目圆睁怒喝道“你老大个人了,怎么就不能学好呢?净干这欺凌乡里的勾当,真真是该死,上差们管的好管的对,我替我表叔的先人谢谢各位呀!谢谢各位!!”
他如此乖觉会说话,倒是弄的杨察他们有点不好意思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从不远处又来了一彪人马,远远的就跟杨察打着招呼,“那是隐清不是呀,你怎么来着洛阳了。”
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京留守侯献侯大人。
西京留守统率洛阳驻军,不光保境安民,还要防范外敌侵扰,同时兼理河南府的民政事务,诸如户籍、田赋、刑狱、治安等,皆在其管辖范围内。既然是担任留守一职,还需上承朝廷的旨意,下达百姓的声音,是朝廷与百姓之间沟通桥梁,实乃一方诸侯也。
杨察一看是西京留守侯献也连忙挥挥手,对着身边的戚石二人耳语道“人家亲表哥来了。”
戚石二人撇了撇嘴,心里说“好大的官呀,可架不住你家亲戚拉后腿啊,西京留守的姨兄弟,竟敢仗势欺人,打人滋事,实乃败坏朝纲,有辱斯文。如果这位官爷明白事理,应感到羞愧难当。更应严加惩罚亲属,以正朝纲。毕竟此事关乎着他家族颜面与朝廷法度。此事若传扬出去,会成为整个大顺朝官场笑柄呀。他要是敢徇私舞弊那更好,我们弟兄陪着国公爷走这一遭,也是想有所建树的。荣国公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
在他们脑补功业的时候,侯献已经来到跟前了,杨察也不含糊,翻身下马,跑过去与侯献抱在一起,还你给我一拳头,我给你一拳头相互捅一捅的玩乐上了。
戚石看他们二人如此亲热,心里反而烦躁起来了,这西京留守是杨副使的熟人,我们就不好公事公办了。
侯献自己热腾腾的和杨察相认还不算完,还招呼自己儿子过“见过你杨叔叔!”
杨察连忙摆手道“可别,可别,您是我叔叔,他呀!是我弟弟,叫我杨哥哥就行了。”
那位衙内也是笑出一脸阳光,朗声叫了一声“杨哥哥!”
侯献热络的介绍道 “小犬侯暄表字载阳,已经过县试府试两阶,今年秋闱就可以参加省试了。”
杨察连忙称赞道“不错呀真不错,载阳多大了。”
侯暄朗声回答“十七岁了,我哪里算不错呀,杨哥哥你十九岁殿试就被先皇点了第四名,你才是我学习的榜样呢?”
杨察叹了一口气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觉的我还行吧,可被纯坚秒成渣渣了,他不光十七岁魁天下,这二十三岁又修成常州的运河,那才是惊才绝艳呢。”
侯献赶紧说“你这就挺好的了,我可一直用你来激励我们家载阳呀!同样是武将之家,你杨隐情能够做到的,他也要能够做到才行。”
这怎么相互吹捧起来没完没了,戚石二人不想再等下去,纷纷咳嗽起来。
杨察见他们如此,也不好再寒暄了,对着侯献说“景仁公呀,这次我作为副使陪同荣国公出使车师,在官道上就遇到了令表弟,您西京留守大人的亲戚,专横跋扈的砸人家花轿,痛打新郎,实乃败坏朝纲,有辱斯文。此事若不严惩,何以正乾坤,安民心?因为花轿被他给砸了,实在没有办法,荣国公就把陛下亲赐安车出借给新郎迎亲,此事非同小可呀!田纯坚和司马子珪都看到眼里了,他们给皇上太上皇上封奏疏,就够你喝一壶的。”
侯献能够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自己是官场里头打滚出来的,见杨察能够这么掏心掏肺的有话直说,还是很领这个情的,立刻吩咐侯暄道“儿呀!你先不用干别的了,立刻跟着这两位上差把这群歹徒送去新安县县衙去,就说我说的,西京留守的亲戚,竟敢仗势欺人,痛打新郎砸坏花轿,实乃败坏朝纲,有辱斯文。此等行径按朝廷律法,自当严惩。当收监入狱,以儆效尤。狱中之苦,可令其悔过自新,再不敢为非作歹,这关大牢之前,先杖责他数十,以示惩戒。令其知晓,王法如炉,不可触犯。”
那牛二见侯献如此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表哥,表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姨妈,你的亲娘的面子上吧!要知道姥姥姥爷英年早逝之后,我姨妈可是自小养在我们家,是我娘亲把她拉扯大的。”
侯暄见这时候牛二还是如此指东说西,得逼得,得逼得个没完没了,也不废话了,直接上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戚石二位本就对这小衙内有好感,又见他如此手脚麻利又有决断,好感度倍增,因此上笑着对侯献和杨察说“二位大人既然这么着,我们就不耽搁了,先送这群歹人去见官。”
杨察见戚石二人如此有眼力见,也笑着对他们说“辛苦兄弟们了!”
侯戚石三个人翻身上马,也腾出了马,给牛二他们这群人骑着,打马扬鞭的向着新安县县衙奔去。
新安县地处洛河之阳、邙山之阴,与洛阳相邻,自古便是洛阳的门户,也是交通的要冲。如此高配置的押解人员,新安县令自然百依百顺了,一切都听上差的,就在县衙内把这群暴徒每人痛打了三十大板,侯暄特意叮嘱不许寻私要重重的打,直把他们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三十板子打完后,这群歹人都昏死过去了,又被差役们七手八脚的送到了牢房里。
简直顺遂的不要不要的,连个审判过程也没有,调查啥的也省了,事情了,县令热情洋溢的留上差们喝酒,戚石二人见现在已经月上柳梢头了,就吃了饭吧,这赶到驿站不得后半夜呀!
原本他们只是想吃顿饱饭,没有想到本县的押司太会办事了,不仅酒菜讲究,这筛酒的丫头也水灵,陪客众西宾又会说话恭维,这二位就把连夜赶回的心思丢到爪哇国了。
侯暄到底年轻,才十七岁的一个娃娃,吃这顿宴席都吃出阴影了,吃饱了饭他也不管这二位,自己先回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说侯献和杨察这边,目送着那彪人马离去,侯献对着杨察说“隐清,按朝廷礼制,荣国公身为皇室宗亲,他奉命出使,自当受到朝廷重臣的迎接。我是西京留守作为一方大员,亦当遵循此礼。唉!家门不幸呀!我的亲戚竟敢仗势欺人,此次事件,若非你们遇到并且能够公正无私处理,必当酿成大祸。我作为西京留守应该连夜向皇帝上罪表请罪,请求宽恕。”
杨察见他如此连忙劝道“他就是你的姨兄弟,都老大个人也不住你们家,你哪里管的过来呀!况且载阳他们都把犯罪的人送官了。我回去跟子珪纯坚说明情况就好了,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这等小事儿就不用惊扰皇上了,皇上日理万机什么事情都推给皇上,皇上也忙不过来呀!”
侯献痛心的说“话虽然是这个理,可我到底心中不安呀!唉!就依隐清吧,我们去见国公爷吧。”
杨察见侯献如此诚意满满的,不顾打了一天猎的辛劳,要马上要赶去见司马丹,就笑着说“景仁公呀,要不你我二人去参加婚礼去,子珪昨天晚上着书来着,今天累的很,一整天都蔫蔫的,我们让他睡一晚上,第二天再去见他吧。”
侯献见杨察如此说也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毕竟是我那么不成器的表弟打人在前,我是应该登门谢罪的,不过就是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杨察见他这么说,笑道“怎么没有礼物呀!这满载而归的猎物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其实呀只要你这个西京留守登门,对于他们家就是蓬荜生辉呀!”
侯献听了杨察的话都笑了“我就是一届武夫,再牛能牛到哪里,你父亲现在这位置已经是我辈的顶点了,你可不一样,你父身为枢密使,位高权重;而你本人更是才华横溢,身为翰林院直院,同修起居注,实乃朝廷之栋梁也。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呀!”
侯献这么说,杨察反而羞赧起来了,他也自认为还行,文采武功都是拿的出手的,可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田雪松从外貌到吏治到才艺都能稳稳的压他一头,别的不说雪松那手好画他就学不来的。司马丹就更不用说了,不讲别的就讲他能让太上皇皇上公主都把他放到心坎里,还能够独善其身,这份定力和谋划就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侯献见他如此,越发不解了,怎么夸人道把隐情夸的自惭形秽起来呢?不过转念一想心下也是了然了,这年轻人谁不想人前显圣傲里夺尊呀!能够隐情如何自惭形秽,那国公爷和田大人更要见上一见了。
杨察见他一沉默侯献也不说话了,因此上收拾好情绪,笑着对侯献说“景仁公我们走吧,去参加婚礼。”
这时候就有殿前侍卫问了“杨副使,我等虽然回头的时候看到安车变方向,可是我们并不确定安车是干什么去了呀,更不知道新郎官家住哪里姓字名谁呀!这如何去参加婚礼呀!”
杨察拍了一下他的盔甲道“这位兄弟,你太实诚了,既然知道了安车,就一切都知道了,如此醒目的车,肯定让路人过目不忘的,我们只需打听安车的方向就肯定能够找到。”
闲话少叙,侯杨二人带着各自人马,一路上打听着安车的下落,果然就找到办婚礼的这户人家。
因为他们来晚了,人家拜堂仪式已经结束了,正是大宴宾客的时间。主人们觉的自己家今天这风头出大了,不光驸马爷把皇帝钦赐的安车借出供他们家迎接新娘,这西京留守使还专门登门观礼,并且送来这么多野味当新婚贺礼,真真是八辈祖坟都呼呼冒青烟呀!
新郎的老爹赶紧张罗着厨房开火,把留守大人带来的这些野味做了,供众亲友品尝。
那些参加婚礼的亲友们,平日里可不能面对面见着这么大官,有胆大的带头来敬酒,侯献是军旅出身人也是好爽通达不拘小节的,既然来人家参加婚礼了,就大大方方的不要拿乔摆官架子了,因此上来者不拒,众亲友看留守大人如此与民同乐,一个个乐开了花,都以能够与留守使大人干一杯为荣,这发展到最后,参加婚礼啥的都不重要了,最最要紧的是一定要和留守大人喝一杯酒。
杨察一肚子酸楚呀,看来老天爷有意让我当这个晚年老二呀!在田雪松和司马丹身前他是那么充当背景人物,这次我提议来参加婚礼的,咋我又成了背景了呢!
武员看出了杨察失落和不自在,笑着拍了拍杨察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道“这众星捧月的人从来都是少数,可是没有身边帮扶,他们也走不远,老话说的好,花朵美丽,可红不过百日,绿叶没有花艳丽可却能长长久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