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游见程远志和典力宏冲了进来。
心中既慌乱又震惊,同时还有几分疑惑。
慌乱原因很简单,任谁被打进家门,还被点着名找,都难免害怕。
震惊的是因为祖游不久前才新招揽一批武人!
这些人当中,不少脱身军伍,论实力那都是能当一军偏将的!
这么多的高手,竟然连两个黄巾贼都拦不住,黄巾军的将领,实力竟有这么强吗?
而疑惑的成分,就更大了。
这世上之人,若不论地位高低钱财多少,只论身体素质的话,九成九都是普通人。
天生力气大的,和天生瘦弱的即便有差距,也差不了特别多。
双拳难敌四手,放在世界的整体框架下,那就是铁律!
剩下百分之一,能以一敌百的猛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中才能出一个的!
这种强者整个神州浩土恐怕也不足千人。
分散到这天下各地,各路诸侯帐下,就更显不出有多少了。
这里是祖氏家宅,又不是前线战场。
这种强者,十年八年能遇上一个都不容易。
数月之前,祖家一下就碰上了刘臻、关羽两个变态,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又碰见俩?
祖氏……何德何能啊!
祖游到底是一家之主,还是颇有些定力在的。
他强压心中恐惧,往后错了几步,声音略带颤抖地对邹靖说:“邹、邹校尉!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快将这两个黄巾贼党擒杀?”
邹靖听见这话,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广阳战场上,邹靖在乱军中见过程远志的武艺。
在黄巾军中,程远志勉强算是鹤立鸡群,有点实力。
可跟他这种将门之后,从小饮食锻炼都极为优越的武将比,还是差得远了。
让他擒杀程远志,一点问题没有。
可问题在于,眼前这人,也不是程远志啊!
邹靖没动手,跟随他来的几个手下也没动手,刘臻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他们也听出来了。
此刻人人额头见汗,不光不敢擒杀,甚至还在心中祈祷,希望刘臻不要误会——他们可不是来勾结祖氏的!
刘臻和典韦,自然也认出了邹靖等人。
典韦眉头一皱,开口就问:“嗯?这不是前几日去往新县的那个校尉,他为何会在祖家?”
先前刘臻已经跟邹靖释清了误会,也放他撤兵离去了。
双方算不得敌人,所以典韦的语气只是疑惑,却没有多少敌意。
他才说完,只听得门口有人大喊:“黄巾贼进大厅了,快跟我上,保护家主!”
典韦眉头一皱,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东西,竟还敢来?”
“三弟,我去挡下他们,祖氏家主的命,你来收罢!”
说完,他提起斧头冲向大门,硬是以一人之力,将外头不断涌来的百多打手给逼退了出去!
刘臻见到邹靖,原也有些意外。
可他看见地上那几口掀了盖的大箱子,顿时就明白了:“呵呵呵呵,看来邹校尉也是来找这祖氏家主算账的。”
刘臻讥讽一笑:“你手下四千条命,祖氏拿这几箱钱财就抵了?你可真是个值得追随的好将军啊。”
邹靖被刘臻说的满面通红。
手下四千人,全因祖氏一纸书信而丧命,他又如何过得去?
只是祖氏这样的世家,就如同参天大树,根深叶茂,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岂能撼动?
论钱财,祖氏一族可抵得过大半个范阳国。
论权势,祖氏子弟深植朝廷!
祖氏上下,可不止出了一个九卿,而是朝廷、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
更何况自古官官相护。
各大世家之间也不是没有牵连,相互之间织就了一张巨大的权力网。
邹靖若真的跟祖氏翻脸,这张巨网扣下来,饶是他破虏校尉也逃不脱啊!
邹靖听得出刘臻对他的鄙夷,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厚着脸皮回答刘臻:“那四千条人命自然不能以钱财衡量,只是逝者已矣,不论我如何行事,他们也不会活过来了,倒不如替他们……找些钱财,抚恤家小。”
刘臻淡淡一笑,抿着嘴巴缓缓点头:“嗯,这倒也是,邹校尉能替他们家小着想,也不枉他们替你卖命了。”
邹靖嘴角抽着,尴尬一笑:抚恤他确实是真心想抚恤,不过也确实是才动的念头……
祖游这边。
一开始听见典韦说的话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感觉典韦跟邹靖对话,像在叙旧。
而“程远志”和邹靖的对话,让他更懵了。
官军对黄巾,不该你死我活吗?
这怎么还聊上了呢?
这时,邹靖开口反问:“刘……咳,你又为何来此?”
刘臻提了提手中宝枪,瞥向这屋子里穿得最好的祖游:“啊?不明显吗?”
祖游听得一个“刘”字,再联想两人之间的对话,一下子猜出了刘臻的身份!
他终于绷不住了,一屁股倒坐在地:“你、你不是程远志,你是刘臻!”
“不错,我正是新县县令刘臻!”
刘臻大方承认。
他脸上笑容褪去,面色变得森寒无比:“祖家主可真是阴险恶毒,老谋深算,凭着一封书信便叫千里外数千条人命丧生,刘臻今日来,便是为新县的死难者讨债的!”
祖游虽然没见过刘臻,但从祖程口中的描述也知道刘臻不是个好相与的。
只是他没想到,刘臻竟敢堂而皇之杀上门来。
不过,听到“讨债”两个字,祖游忍不住看了眼房间里的几口大箱子。
狂跳的心反而稍微安稳下来。
他定了定神,对刘臻说道:“刘县令,你两次打进我祖氏家门,也算是有些胆色。”
“先前用计赚你性命,是因我儿被你打成了残废,却不想小瞧了你,此番姑且算是祖某人棋差一着,输给你了。”
刘臻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看他装逼。
祖游也是越说越自信,最后还爬了起来,正了正衣冠:“不管你这县令是买的,还是旁人送的,既坐上了这个位置,便也该知道些官场上的事,祖氏一族不是你一介武夫能够撼动的。”
“不过你却也有些本事,这世上之人,少有祖某能瞧得上的,你,算一个。”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如到此为止。”
“你新县死了多少人,想叫我拿什么来赔,只管明说,祖某满足了你便是。”
他轻蔑地笑道:“你一小小县令,呵呵……又能有多大胃口?”
“说完了?”
刘臻提起手中长枪,轻轻向前一松,捅穿了祖游前胸后背。
祖游瞪圆了两眼,难以置信地指着刘臻:“你……你……”
“噌!”
长枪收回,祖游应声倒地。
刘臻慢条斯理地拿枪尖在祖游身上擦抹一番,幽幽说道:“老子胃口确实不大,只要你一条狗命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