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珐斯也是没想到,原本只想着把他的那个自行防御魔法给搞到手就撤,结果连带着把他的身子也骗到了手。
而且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厄珐斯愈发感觉休格利昂和法第斯极其相像,不仅都是小男孩,称呼自己“厄珐斯大人”,对自己毕恭毕敬说一不二,还都尤其擅长防御魔法和结界魔法……
说到这里,厄珐斯深深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正聚在一起研究防御魔法的二人,平静的心中毫无波澜。
休格利昂加入队伍的隔天,厄珐斯就已经问过他有关他的身世和半魔族的事情,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了一把。
据他所说,半魔族和一些人类混居在北边高原以北,具体一点,差不多就是在帝国东部边界外一些的某片丘陵的一个大露天洞穴中。
在那个地方,魔族的活动相当频繁。虽然居住地还没被发现,但生活在这里的半魔族和人类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今天活得好好的,明天就会来几个大魔族把整个村子都给扬了。
于是在这种高压的政策下,外界的人类才会连有关半魔族的半点信息都得不到。
休格利昂的母亲安莉丝,也正是因为一次外出被魔族盯上,才不得已带着同行的休格利昂离开村子,奇迹般地躲过魔族,来到一处东部边界上的人类群居地。休格利昂所能记起的记忆,也就从来到那个无名镇子的开始。
不过相对安稳一些的日子没过多久,魔族便发现了这座小镇,毫不留情地把全镇所有活物变成了死物。
安莉丝由于当时正带着休格利昂外出,幸运地躲过一劫后,便马不停蹄继续带着休格利昂往南,最后停留在帝国内部的一个镇子中。
但这里的人们相当排外,又特别是安莉丝还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孩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全镇人欺负的对象。
休格利昂曾问过安莉丝为什么不搬走,得到的回复却是:
“没事,起码能活下去。”
这样,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安莉丝和休格利昂彼此依靠,艰难又充实地度过了平常的一天又一天,直到魔法使公会测试人员到来的那天。
那天,因为来参加的人甚至没有一个能达标的,测试员为了完成工作,便到处去找能参加测试的人,不过无一例外全部没通过。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测试员偶然碰见了休格利昂,便软硬兼施地把他骗去测试,这才发现了这个魔力量惊人的小男孩。
而当测试员欣喜若狂,想把休格利昂送去魔法学院的时候,却被安莉丝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也是在那时,安莉丝才告诉了休格利昂他真正的半魔族身份:
“……你的身上流淌着魔族的血脉,在这里的魔法使们可能发现不了,但到了魔法使公会,那些强大的魔法使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届时就真的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半魔族根据拥有魔族血脉的纯度,有的甚至有着如魔族般悠久的寿命。而你,身体中的一半都充斥着魔族的血脉……”
只是,像休格利昂这样血脉相当纯正的半魔族极其稀少。在居住地中的半魔族,都是魔族血脉已经被稀释了不知多少,跟一个人类几乎没有了区别。
后面发生的事情,和厄珐斯所斯猜到的竟真的大差不差。由布伦希尔科带队的魔族先遣队路过此处镇子,见其位置偏僻,便顺手屠杀了整个镇子,唯独留下了休格利昂。
布伦希尔科本来打算着研究休格利昂这与生俱来的自行防御魔法,但很不巧,没研究几天就碰见我们高大威猛帅气逼人实力强大简直是神一般的男人厄珐斯,于是便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就冲着这与法第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经历,再加上当时休格利昂请求加入队伍时法第斯的表情,厄珐斯原本还以为两人之间相处会不怎么融洽,但还是低估了他们对魔法研究的渴望。
休格利昂加入队伍的前几天,法第斯跟他的关系的确不咋地,甚至有时候面对他的搭话连鸟都不鸟。直到他一次偶然见到法第斯施法,然后轻而易举地跟着成功施法,才让法第斯注意到了他。
在后续对他自行防御魔法的研究中,两人都发现了休格利昂在防御魔法和结界魔法方面的极高天赋。甚至在经过法第斯简单的魔法原理剖析和讲解后,没几天就攻克了困扰他许久的一个结界魔法的解析,和导能魔法的优化……
渐渐地,发现休格利昂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厄珐斯,法第斯也便放下了戒备心,全心全意地传授他魔法各方面的知识。
毕竟都是为了厄珐斯大人。
而当事人厄珐斯在两人费心费力研究魔法的时候,也在费心费力地数着到帝都的日子。
途经塔迪纳城时,厄珐斯甚至还以让休格利昂见见世面的名义偷偷跑到了当地的魔法使公会分会去调查情报。
凭借着从南方某个好心的魔法使那里弄来的高级魔法使徽章,厄珐斯顺利进入当地的机要地段,从一名从帝都回来不久将要参加特级魔法使考核的魔法使口中听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
“……皇帝要举行什么那盛大的典礼?”
“不是‘那盛大的典礼’,人家全称叫做‘记神圣帝国统一之丰功伟绩及神圣统一帝国之圣诞之日之普天同庆之典仪’。”
“不会是那老东西起的名吧?”
“亚兰特什么人还用我多说吗?在帝都天天嚣张跋扈,自己占着特级魔法使委员长的位置,还天天跟皇室亲戚们一起打压魔法研究,其中之一就是那个新晋的特级魔法使伏拉梅,你见过吧?”
“对,我见过她,真的很年轻,好像差不多才……18出头?”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级魔法使,而且是以最优者的身份通过的考核,在魔法研究方面也是……”
厄珐斯正听得入迷时,一双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出现在眼前,正微笑着上下打量着自己。
“说说吧,高级魔法使凭证哪里来的?”
直到这道声音出来,厄珐斯才猛然分辨出眼前这个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下的人到底是谁:“克莱姆?”
克莱姆这才把兜帽摘下,露出那张与辛美尔有着七分相像的脸颊:“这么久没个消息,我还以为你真的死南边了呢。”
“……差一点就真的留在那里了。”
“呵呵。”克莱姆盯着厄珐斯的眼睛,并没有去细究这句话的真实性:“也不知道伏拉梅听见这句话该有多难受。”
说完后,见厄珐斯突然精神了不少,克莱姆笑意更甚,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反应。
“之前每次我要去外地做任务之前,伏拉梅可都会特地来找我让我帮忙打听打听有关你的消息。即使快三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关心你呢。”
“……”
“好了,往好处想,她最近忙于任务和研究,几个月都没有再联系我。刚好这次你突然回来,给她一个大惊喜嘛。”
“克莱姆老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毁夜人’说话这么平易近人。”
“……我之前真的有这么吓人吗?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我很可怕?之前在学院里光听费德说时,我还以为他在骗我呢……还有,不要学费德叫我那什么‘毁夜人’。”
忽然,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嘶嘶”声,一只猫头鹰从旁边的窗户外飞进来,稳稳地停在了克莱姆的肩膀上。
看见这位不速之客,克莱姆原本随和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急匆匆地便要朝外走去。
“厄珐斯,在帝都回见。”
下一刻,克莱姆全身化作一团黑雾炸开,当场从房间的一角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厄珐斯愣了愣,然后才慢慢朝着出口走去——休格利昂和法第斯已经在外面等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