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烟带着林风止穿过一片荒芜的废墟，来到了人间道遗迹的入口。
破碎的石阶蜿蜒向下，每一级台阶都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崩塌，阴冷的风从深处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小心脚下。”任红烟轻声提醒，“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破灭之力。”
林风止点点头，跟在她身后缓步而行，随着深入，四周的景象愈发荒凉，残破的建筑歪斜着，像一具具干枯的骸骨，地面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淡淡的黑气。
“这里…曾经是人间道吗？”林风止的声音有些发涩，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发紧，在这环境中，不知怎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
任红烟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是的，曾经六道之一的人间道轮回地，如今只剩下这些残垣断壁。”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林风止突然看到一块残破的木牌，上面依稀可见“来生缘”三个字，他蹲下身，轻轻拂去木牌上的尘土，喉咙突然发紧。
“我们继续走吧。”任红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林风止站起身，却发现眼角有些湿润，他快速擦了擦眼睛，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不应该如此多愁善感才对，可心中总有股悲凉感，不由得皱着眉头跟上任红烟的脚步。
“小心，”任红烟突然伸手拦住他：“前面的地面不稳。”
林风止定睛一看，前方的地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黑气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旋涡。
“这就是破灭之力，”任红烟解释道：“它能将一切都化为虚无，包括亡魂。”
林风止看着那些旋涡，心中的悲凉更甚，似乎这里埋葬的是整个人间般，眼角的泪水就快滴落，连忙使用混沌法游走全身，随后才缓过劲来，心中的悲凉散去，逐渐变的平静。
应该是这里是人间道，而自己又是活人的缘故吧，月咏就没有反应，要是她真的想哭，早就哭出来了。
遗迹深处，一片死寂的空地上，破碎的石块散落一地，黑色的雾气在地面游走，如同无数条阴冷的毒蛇。
“到了，”任红烟停下脚步，望向前方。
林风止和月咏也停了下来，月咏下意识地抓住哥哥的衣袖，她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息比外面更加阴冷刺骨。
在空地中央，一块残破的石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石碑上布满裂纹，仿佛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隐约可见“人间”二字，至于“道”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这就是人间道的核心？”林风止皱眉问道。
任红烟点点头，轻声道：“这块石碑承载着人间道的本源之力，如果能修复它，或许能重建人间道。”
“修复它？”月咏好奇地打量着石碑，“要怎么修复啊？”
任红烟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一股黑气从地面裂缝中喷涌而出，化作利刃向三人袭来，林风止一把拉过月咏，同时祭出炼狱斗篷，任红烟则是一挥袖，一道灵光将黑气驱散。
“这里的破灭之力越来越狂暴了，”任红烟凝重道：“我们得抓紧时间。”
林风止护着月咏，走近石碑，他能感受到石碑中微弱的波动，仿佛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心跳。
“这石碑…似乎在呼唤着什么。”林风止若有所思地说。
任红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能感受到？”
“嗯，就像…”林风止话未说完，石碑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一道微弱的金光从裂缝中透出。
他脸色变得古怪，因为这石碑的意思好像是让自己‘离开’，当然它的波动没这么客气，其实是让滚蛋的意思，这家伙怎么和忘川河一样，嗯！？
想到忘川河对自己的态度，林风止意识到什么，让月咏上前来，柔声道：“月咏，你运行功法试试。”
月咏的功法就叫做六道，而且这石碑如果和忘川河是一体的话，她上前来截图，应该会有别的反应。
“嗯，”月咏走到石碑前，伸出小手贴到了石碑上，闭眼感受着。
任红烟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让这个亡魂小女孩过来尝试，人间道里曾经的亡魂非常多，只是现在都被转化成不生不死的模样而已，她早就带过不少亡魂过来尝试了，全都没有结果，要不是见到林风止是活人，根本不可能带他过来。
许久后，月咏缓缓睁开眼睛，小脸煞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她的手还贴在石碑上，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月咏？”林风止察觉到妹妹的异样，连忙将她扶住。
月咏靠在哥哥怀里，声音虚弱地说道：“石碑…它让我解放忘川河里的人…”
“什么？”任红烟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快步上前：“你说石碑和你说话了？解放忘川河里的人是什么意思！？”这小女孩什么时候开始修炼了？记得第1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亡魂而已，现在居然有修为了。
月咏只是轻轻点头，随即紧紧抱住林风止的腰，将小脸埋在他怀里，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
忽然有股黑气从地面涌出，林风止当机立断：“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些破灭之力非常厉害，刚才用炼狱斗篷防御的时候，还是首次到炼狱之力被磨灭，应该是互相抵消才对，要是被大量的破灭之力攻击，会撑不住的。
三人迅速撤离了遗迹，回到城中一处偏僻的院落，任红烟并没有带着两人去到酒楼，也没有前往城主府，不过现在的林风止不在乎这些东西。
他让月咏靠在肩上休息，轻声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们，你在石碑那里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吗？”
林风止能感觉到月咏的害怕，不过她此刻的害怕，与在忘川河修炼后的还不太一样，似乎有些不忍和怜悯的感觉。
月咏抿了抿嘴唇，目光有些恍惚：“那个声音…就是之前一直指引我的声音，它说，忘川河里的那些东西已经成为负担了，如果再不减少的话，忘川河也会像崩掉…”
“忘川河会崩掉？”林风止和任红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嗯，”月咏低下头，“那些不生不死的东西…已经让忘川河承受不住了…”
院落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任红烟望着远处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轻轻叹息道：“我早就明白，忘川河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林风止看向任红烟，发现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忧愁的薄雾，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为那些即将消逝的灵魂默哀。
任红烟转身唤道：“敖天下。”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敖天下肃然站立，等待任红烟的指示。
“你怎么看？”任红烟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敖天下沉默片刻，沉声道：“属下不敢妄言，但若真如小姐所说，忘川河有崩塌之危…我们似乎别无选择。”
任红烟轻轻点头，眉头紧锁：“可那毕竟是无数生灵…就这样让他们消散…”
她的话音未落，林风止突然开口：“必须得这么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林风止神色坚定，继续说道：“如果不这么做，不仅是那些亡魂，连带着整个忘川河都会毁灭，到那时，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任红烟凝视着林风止，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片刻后，她缓缓点头：“你说得对，看来…我们必须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了。”
她转向敖天下：“去准备吧，我们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城里的人。”
林风止有些疑惑，不明白任红烟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消散不好吗？
敖天下躬身应道：“是，小姐。属下这就去安排。”
随着敖天下离去，任红烟望向林风轻声说：“我已经记不得送他们进去忘川河多少次了，的确他们都被剪掉了记忆，可随着这些年月，一次次的进入河底，脑子中的记忆被剪掉，身子里却还残留着。”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需要她吹音律，才能将那些人下河，这就是身体在拒绝，甚至有不少人已经隐约记得这些事了吧。
林风止皱着眉头，如果这些人还有记忆的话，那事情可不会轻松解决的。
忽然他想到个事情，微笑着说道：“请问你这里有高品阶的灵石吗？”
“有是有，全是阴属性的，怎么了？”任红烟回应着。
“我可以让人过来支援，她对情绪的安抚很有经验，或许能让民众走的没那么难过，”林风止笑呵呵说道。
“让人过来！？”
“嗯，只是个小手段，而且待的时间不能太长，”林风止笑呵呵说道，这里有无数的不生不死之人，他们都有着的情绪，如果将小师妹喊过来，应该可以帮助她修炼吧。
任红烟盯着林风止看了许久，点头答应，随后前往城中。
“哥哥可以叫人过来，要叫谁啊?”月咏有些好奇。
“要叫你姐姐过来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