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群硕大的黑蛇如同婴儿一样重新安静下来,沈溯不自觉松了口气。
“不是跟我说你想死吗?看起来倒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我是想死,可没想死得这么狼狈。”好不容易从巨大的恐慌之中脱身而出,沈溯缓了口气,尽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你也没打算真的让我死,不是吗?”
若真的打算让她死,何必还留在这等待,早应该出去了才是。
这话好似戳中了对面人的心事,白鹭颇有些恼羞成怒。
“现在嘴皮子倒是挺溜,方才怎么没这个胆子?”
嘲讽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沈溯微微侧脸,就见白鹭掠到她的身边,手向她抓来。
沈溯下意识向后躲去,没想到白鹭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没有片刻停留,擦过后便将蛇藤鞭握在了她的手里。
“就你这点本事,还不配拿她的东西。”
白鹭看了眼手中的蛇藤鞭,眼神中有一瞬的怔忪。沈溯看着她的眼神,又想起方才的种种,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赌对了。这人分明,很是在意烟袅。
“说吧。”不过一瞬间,白鹭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面无表情地看向沈溯。
“说什么?”沈溯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指尖紧紧掐着掌心,试图让自己快速恢复清醒,与此同时,她摸向自己宽大的袖中,想要趁其不备,拿出防身的毒药。
可就在指尖触到药包的瞬间,一股蛮力就凭空而来,将她的手打出了袖子。
沈溯想要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力堵着似的,无论她使多大的劲,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耍小动作。”
白鹭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就你那点雕虫小技,在我这不够看的。”
说罢,白鹭轻轻挥手,那股堵着沈溯喉咙的气力瞬间消失。
沈溯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喉咙,刚刚发出一个音节,白鹭就将她一把揽了过来,锁在自己怀里。
“你不是说,她死前,给我留了话吗?”
“说吧,她说了什么。”
白鹭语气清清淡淡,可她的鼻息近在咫尺,只有沈溯知道,自己的周身萦绕着多么可怕的杀意。
尽管是在这样的时刻,沈溯依旧保持着十足的清醒。
瞎子也看得出来,这个叫白鹭的女人十分在意烟袅,可她又不真是烟袅的女儿,若是她现在将那话告诉白鹭,自己的小命怕是很快就会被弃若敝履。
她得逃出去,得尽快找到柳时衣她们。
可这圣女教偌大,就算自己侥幸能从这人手中逃出,又该去哪寻柳时衣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溯的脑子转得飞快。几乎在白鹭不耐烦的瞬间,沈溯忽地开了口。
“想要我告诉你,可以。但你需要带我一同去参加教主试炼。”
若她没有猜错,柳时衣此刻肯定也在绞尽脑汁寻找自己的踪迹。在这圣女教里,她们共同认知的最显眼的地方,便是举办教主试炼的漳泽。柳时衣八成会去那找自己,在那之前,她得想办法,让白鹭带自己进去。
思路逐渐清晰,沈溯的语气也变得不急不缓起来。
她瞥了眼白鹭掐在自己颈间的手,平静回视,“如果不打算现在就把我杀了的话,还请你把手放下吧。”
白鹭自然察觉到了对面女孩微妙的变化。
她竟是在威胁自己,更可恨的是,自己对这样的威胁似乎并没有办法。
白鹭盯了她许久,猛地将手放开。
“走吧。”
说完,白鹭转身便走。沈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竟是答应了自己的条件。
她两步并作三步,刚走到白鹭身后,那人就突然停下脚步。沈溯来不及动作,一下撞到了她的背上。
白鹭回头,冷眼看着她。
“若是进去了,你还不告诉我,我会让你死在试炼里的。”
沈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点头。
“放心,我不会食言。”
看着那人深不可见底的目光,沈溯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
柳时衣,我会等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
-
正如沈溯所料,柳时衣虽是逃出了密室,可却也一时茫然。
先前在密室中时,对萧时的担忧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只剩下要去找副教主白鹭这一件事,可真的出来后,自己才猛然惊觉,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找白鹭。
就在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时,却迎面撞上了一队巡视的护卫。
柳时衣反应极快,在那群人看到自己之前,闪身躲进了一旁的月神像后。
不远处,那群护卫似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只见她们传出一阵窸窣声,领头的女子拍了把身边的女子,“那群人狡猾得很,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无花,你去看看。”
那被称作无花的女子正是先前被柳时衣哄骗的女子,她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动作慢了一拍,更是引得领头的女子不满。
“你先前惹出那么大的祸,这两日还正逢教主试炼,还不想着戴罪立功,你再这样下去,就把你送到明静堂给长老们处置了。”
无花听见明静堂,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连连摆手。
“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去查探。”
说罢,快步跑向柳时衣所在的那条巷道之中。
柳时衣下意识想要转身溜走,却发现这巷道是条死路,若她要折返,只能重新回到密室之中。
她无路可退。
柳时衣盯着离月神像越来越近的无花,只能尽力将气息隐匿,将身子缩得更近一些。
幸运的是,无花似乎没有发现月神像后面的猫腻,只停在月神像前两三步的距离,遥遥向里面看了看,就小声嘟哝了一句:“没人。”
说完,无花便转身离开。
柳时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就在她想要钻出月神像时,一抹寒意却抵在了自己的后脖之上。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真以为,躲在这,我就发现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