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白石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吃，把熊洪和骨木等人都晾在了一边，连忙想从地上站起来，但吃的太撑，一下子没有缓过来，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见状，熊洪连忙递上了一竹筒的水，在野外需要储水的时候，部落制作的这种竹筒水杯，通常都会随身携带，不仅制作简单，储存下来的水能放上两三天没有异味，不像兽皮的水袋，天气炎热的时候，放半天水就有味道了。
喝了两大口水，这才止住咳嗽，白石将竹筒还给熊洪，但熊洪没有接，示意白石留下，他犹豫了一下，便也不再推辞。
“熊洪族长，不知道你们怎样做出的这种食物？”白石觉得刚刚的食物滋味实在是太妙了，他在远处观察，也发现熊部落他们就是用不久前拿给他看的东西煮出来的，“我们想要这个东西，可不可以？”
熊洪和骨木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这个……”熊洪装作犹豫的样子，仿佛很是为难。
“白石族长，我看你还是别想了，”骨木此也说道，“这东西叫陶锅，是熊洪族长他们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而且已经跟我们部落商量好，跟我们换的。”
“啊？那……那还有吗？”白石此刻也有些慌了神，品尝过这种美味让他对烤肉再也提不起兴趣，“我们也可以换，我们也能跟熊部落商量。”
“这个……”骨木也装作犹豫的样子，把白石拉到一边，“我跟你直说吧，熊部落临时营地那边还有一些，但不多了，要的话得尽快。”
“要，当然要，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换？需要多少猎物，多少兽皮？”白石咬咬牙，这种陶器里面煮出来的野菜和热汤，让他明白了原来周围的一些野菜也能用这种方式进行烹食，这样就能极大地增加部落的食用食材。
当初熊洪跟他介绍陶器的时候，他没有听懂，不过到了这会，他已经明白了过来，这种东西会对他们的部落有很大帮助。
“不，不要猎物，也不要兽皮，”熊洪摇摇头，微笑着说，“你们的食物也不足，顶多再有一个月，就要下雪了，没有食物，你们得失去更多的族人。”
白石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部落每年冬天真的会死去不少族人，大部分都是冻饿而死，今年的捕猎工作，从春天到现在，几乎就没有一天停歇过，可食物还是缺。即便是周围的猎物比较丰富，但毕竟还是要人去进行狩猎的。
熊洪听完鹿皮的转述之后，也大概知道他们这里食物短缺的一些原因。
没有种植业，也没有养殖业，依靠最基本的狩猎和采集，在这种地形上，获取食物本来就很艰难，唯一可以利用的河流，里面的鱼虾又没办法大规模地捕捞，只能每天跑到周围的山头上看看能不能找到猎物。
可是这附近的部落要更加密集，猎物数量相对而言就显得不足。
“那要怎样才能换？让我把族人交给你们去吃，我是不会同意的。”白石从激动的神情中恢复，取而代之则是苍白的脸色。
“谁说我要吃他们了？”熊洪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骨木，又看了看白石，“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换这些族人，是为了帮我们耕地。”
“耕地？”骨木和白石都有些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白石部落的族人们终于都品尝到了让族长都神魂颠倒的肉汤。
白石更是直接带着几个族人来到了熊洪他们临时休息的地方，因为他要谈的就是用陶器换人口的事情。
经过艰难的交流，熊洪终于知道为什么骨部落和白石部落一开始都很不愿意的原因，他们居然认为熊部落换人回去是为了吃。
看来这种食人的经历每个部落都遇到过，而且还十分频繁，以至于把熊部落也当成了有这样的习惯。
明年还要再加一条，宣传熊部落的各种生活方式，防止这些部落以讹传讹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熊洪如此地想到。
“种地就是……”
围坐在火堆前，熊洪跟白石与骨木等人交谈着，从熊部落最早开始收集粟籽开始，到第一次尝试种地，再到今年的大丰收，种种历程让白石等人倍觉惊讶，原来部落的生活方式和食物获取方式也可以通过这样的办法。
“今年我们共开辟了8000亩的土地，非常缺人，”熊洪讲到这里，想到种地和养殖以来的种种艰辛，不禁感慨着，“族人们都很辛苦，而得到的收获也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白石和骨木静静地听着，虽然鹿皮的“舞姿”传达不出熊洪语言里的力量，但他们通过连蒙带猜，也基本上了解了熊部落这一段时间的艰苦奋斗，他们突然产生了一种羡慕的感觉，要是自己成为熊部落的一员，用着他们的各种产品、住着砖瓦房，跟着大家一起奋斗，那该是怎样的场景。
白石和骨木终于知道了熊部落要人过去不是为了吃——熊部落的食物今年格外充足，甚至可以支撑他们带着几十号人长途跋涉地来白河这里，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
再加上骨木又跟他们说的渔网和陶器、食盐，熊部落强大、富足的形象算是彻底的在骨部落和白石部落中间立了起来。喷香的肉汤更是让普通族人对熊部落的强大有了更加具象的理解。
“养殖是什么？”
“驴子和耕牛又是什么？”
“你们骑着的这个叫什么？”
一个个问题，让熊洪很是开心，他们问的问题越多，说明对熊部落的兴趣就愈发浓烈，而对于熊部落了解的越多，他们就更能体会到熊部落与他们之间的区别，从而产生一种认同感和向往。
但有人开心，有人就不开心，鹿皮跳了一个白天，想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熊洪族长说他今晚不用值班，但白石和骨木这两个人居然拉着族长在火堆旁聊天，没办法，自己只好一直陪在旁边，将双方的想法和问题都转达出来。
头一次，鹿皮想起了在部落学习的好，要是这些族长会熊部落的语言文字，那沟通起来不就省事的多吗？
在亲切友好的会面以及坦诚的沟通下，熊部落与白石部落达成……好吧，正式一点他们也听不懂，简单来说，白石部落终于同意用人口来换陶器、盐和渔网，并表示在明年也要向熊部落学习，熊部落将派出一支队伍，教授骨部落和白石部落如何种地、如何养殖，并给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工具和种子、幼崽。
当然熊部落提供的这些东西并不是免费的，事实上，熊洪提出的条件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除了第一批的陶器、渔网和盐用人口来换之外，他们要想再得到这些东西，可以用其他的比如肉干、兽皮来交换。
或者跟其他地方一样，派出青壮劳力，帮助熊部落把白骨洞营地给修建起来——熊洪计划在谷口修建一条围墙，把山谷里有可能通往外界的地方都给堵起来，这里就会成为熊部落楔入白河流域的钉子，源源不断地把这些部落的人口、原材料运回部落。
除了物资的条件外，熊部落还有一些其他的要求，比如与熊部落交换都用熊部落的语言文字，族人们都要遵守熊部落制定的规则，与熊部落族人结成配偶时就算加入熊部落等等。
这些条件如同后世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别说签了，就算是公布在世人面前，都会被喷的体无完肤生无可恋，但骨部落和白石部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人口？每年都要饿死几个，不如交换出去；土地？周围到处都是荒地，随便开垦就行；一半的收成？也没有影响，本身就是撒把草籽靠天收的；至于语言文字，他们早就羡慕熊部落有如此丰富的词汇量和文字数量了，看着熊洪偶尔掏出兽皮地图在上面比比划划的，更是眼热无比，让他们学习语言文字？那真是太好了。
首批跟随熊洪返回的族人，白石部落派出了足足20人，这其中有10人是老弱，属于今年冬天差不多就挺不过去的那种，以后就是熊部落的族人了，是熊部落用了5口陶锅和20斤盐换来的。
还有10人，则属于虽然不能参与狩猎、但还能干一些采集工作的族人，他们并不是以后要加入熊部落，而是熊洪用陶器雇佣来的，帮助熊部落春耕的临时力量。
价格真是便宜的要死，熊洪心里暗暗地想着，一口陶锅，换一个劳动力干几个月；两包食盐，也能让三个族人白干到春天。也不能说是白干，这些人会随着来年春耕之后，跟着熊部落的贸易队伍回到原部落，带来熊部落种植、养殖的技术。
而骨部落看到白石部落如此干脆，也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小气，9个老弱不提，为什么不学着白石一样，把一些不是重要战力的族人给送过去呢？反正冬天也没办法狩猎，在部落里也吃不饱，也会让其他人吃不饱，不如送到熊部落，用他们的食物来帮忙养活自己的族人，甚至听说，每个族人回来还能带上一些“报酬”。
“好了，时间也很晚了，就不打扰了，”白石达到目的之后很是兴奋，从火堆旁站起身，指挥着跟在身旁的几个族人，将熊皮搬来的陶器和食盐抱在怀里，就往部落里赶。
突然，不远处的丛林里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很轻，但常年积累的狩猎经验让熊皮瞬间感觉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