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陆子平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看他比陆子冈早出生一年,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他的心性却比云霜儿这个当年的月华楼头牌还要细。
这天清晨,他看到陆子冈的贴身仆人出了门,心中便起了疑虑。
于是,他找到了母亲云霜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云霜儿听到儿子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好奇地问道:“哦?可知道去了哪里吗?”
陆子平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仆人的去向。
但他想起昨晚陆子冈与父亲的对话,猜测说:“我听陆子冈和爹好像说过,要派人去宁波找戚将军说明一些情况,或许就是让那个仆人去的吧。”
然而,陆子平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接着说:“不过我后来问了家里的下人,他们告诉我,如果是去宁波,应该从东门出城才对,但那个仆人的方向却是往南门而去。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去宁波,而是南下调查我们去了。”
云霜儿听了儿子的分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说:“呵呵,调查就调查吧,我们在杭州的事又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即便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只会增加事情的真实性。”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陆子平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娘,我还是担心会被他发现我们的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事情败露,那该如何是好呢?”
云霜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子平,娘做事一向谨慎,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即使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也无法确凿地证明我们就是加害他娘的幕后黑手。”
然而,陆子平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除,他再次提醒道:“娘,我们还是要格外小心才是,毕竟那个陆子冈绝非等闲之辈,不易对付。”
云霜儿点了点头,赞同儿子的观点,并嘱咐道:“子平,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们的丝毫破绽。”
此时,陆子平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娘,孩儿有一事不明!”
云霜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儿子,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哦?你有何疑问尽管说来听听。”
“按理说我们在杭州也还算过的幸福,这次你为什么执意要随父亲回太仓,还要陷害陆子冈的娘呢?”陆子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霜儿脸色一变,有些愤怒的说道:“怎么?你敢质疑我?我做事自然有我的考虑,你无需多问,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陆子平见母亲发怒,忙低头说道:“娘,孩儿不敢!我只是心中疑虑!”
“儿啊!这事,以后为娘自会告知与你,现在你只需要照着娘说的去做就好了!”云霜儿终是觉得自己对陆子平残酷了点,这不该是他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所应该做的事情,但自己却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帮手,她放轻声音,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陆子平的脑袋说道。
“那那个下人去调查我们的事,我们是否需要插手呢?”陆子平看着母亲宠溺的眼神说道。
“哼,不用管他。”云霜儿不屑地说道,“一个下人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可是……”陆子平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云霜儿安慰道,“他不过是个下人,就算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那听您的。”陆子平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安,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母亲。
云霜儿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她轻声低语道:“陆子冈竟然敢派人来调查我们,哼,这倒是给了我一个启示。既然他可以调查我,难道我就不能反过来调查他吗?或许这样能找到他的弱点,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无暇顾及这里的事情。”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谋和决心。
说完这句话,云霜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来应对这场挑战。
而站在一旁的陆子平则立刻回应道:“嗯,那孩儿这就去安排人手进行调查!”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执行母亲的计划。
云霜儿轻轻点了点头,满意地看了一眼儿子,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陆子平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缓缓离开了房间。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云霜儿一人坐在那里,沉思着接下来的行动。
……
另一边,阿平骑着一匹快马,犹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过,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如疾风骤雨般抵达了杭州城。
这次出行对阿平来说,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和神秘感,他完全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调查消息。
出发前,少爷只给了他一个线索:二夫人十多年前曾是杭州\"月华楼\"的姑娘。别无他法,他只好顺着这条线索一步步追查下去。
到达杭州城内后,阿平掏出少爷交给他的五百两银子,首先给自己购置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接着精心打扮成一个富家公子哥的形象,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月华楼\"。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尽管阿平曾随少爷去过不少次青楼,但即使换上了这套华丽的行头,他仍难以模仿出陆子冈那种少年的潇洒风流劲儿。
此刻的阿平看起来有些羞涩,甚至不敢轻易踏入“月华楼”的大门。
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心中犹豫不决。最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迈进了“月华楼”的大门。
他心里暗自琢磨:“有什么可怕的?我今天就是要把钱花出去,就算是用钱砸也要砸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阿平刚踏入“月华楼”,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扑面而来,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萦绕耳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和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他情不自禁地放缓脚步,深怕自己的粗俗行为会破坏这里的高雅氛围。
然而,自从阿平踏入“月华楼”后,没有任何人上前迎接他。
无论是其他客人还是美丽的姑娘们,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舞台上演奏的乐曲《痴情冢》。
阿平心想:这可真巧啊!这首曲子正是青青姑娘的成名之作。他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在这杭州城,这首曲子现在如此的受欢迎。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青轩阁”。
阿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挺直了脊梁,大声喊道:“偌大个‘月华楼’,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来招呼一下吗?”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空气中炸响,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阿平身上,好奇而又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阿平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然而他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骄傲地扬起头颅,故意不去看周围的人群。
此时此刻,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哟,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咱们月华楼吧?”一位身着华丽、笑容可掬的老鸨迎了上来,她身上的绸缎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头上插满了金钗玉簪,手中还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轻轻摇曳间散发出阵阵香气,让人闻之心醉神迷。老鸨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热情,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众人见老鸨出面迎接了这位不速之客,便纷纷再次回头继续欣赏起这首感人至深的乐曲。
阿平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足有二两之多。
他像个老嫖客一般,将银子放在老鸨的胸前,然后露出色眯眯的眼神,故作大方的说道:“我......我是慕名而来,听说贵楼有位风姿卓越的佳人,多年前就已经名动杭州,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啊?”
老鸨看着阿平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妩媚地笑了起来:“哟,公子出手真是阔绰呢!不过您说的那位佳人,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哦。”说着,她向阿平抛了个媚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阿平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麻烦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要能见到那位佳人,再多钱我也愿意出。”他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这个老鸨能够被他的钱财打动,让他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女子。
老鸨看着眼前的银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伸出手将银子收进怀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公子真是好眼光啊!我们月华楼的姑娘,那在这杭州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名动杭州城的存在呢!不过,不知道公子您具体指的是哪位姑娘呀?”
阿平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云霜儿姑娘,不知道她今天是否有空啊?”
老鸨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为难,叹息着说道:“哎呀,公子您有所不知啊!这云霜儿姑娘曾经可是我们月华楼的头牌花魁,她弹得一手好琴,可谓是才貌双全。只可惜啊,如今她已经不在我们月华楼了。早在十多年前,她就被人赎身离开了这里,嫁给了一户豪门大户,享受荣华富贵去了。看公子您年纪轻轻,要不我给您介绍几个新来的姑娘伺候您如何啊?”
阿平听到老鸨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坏了,演戏演得太过火了,二夫人明明就在府上,我却在这里找她。这下该怎么办呢?”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想到一个办法:“既然二夫人不在这里,那么也许可以向她以前的姐妹们打听消息。这样一来,我只需要找到其中一个就行了。”
主意已定,他故作镇定地说:“哼,新来的姑娘怎么会有那种风情呢?我还是找个像当年头牌一样的姑娘来服侍我吧,不然会扫了本少爷的兴致。”
老鸨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恢复了笑容,心想:“原来这位公子喜欢这种类型啊!看来他对成熟女性更感兴趣。”
阿平被老鸨盯着看,心里直发毛,完全不知道对方此刻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说:“快点带路,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老鸨连忙答应道:“好嘞,请您到楼上房间休息,我立刻派人过来。阿香,快来,带公子上楼休息。”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位妇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容貌婉约动人,眉目之间与云霜儿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更多了几分岁月的磨砺和成熟的韵味。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边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淡黄色的丝带,更显得身姿婀娜。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优雅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精美的发簪,脸上化着淡妆,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
\"奴家梅娘,见过公子。\" 妇人微微欠身行礼,声音柔和悦耳。
阿平急忙站起身来,强装镇定地回应道:\"梅姑姑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吧。\"
他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梅娘很可能就是云霜儿当年的闺中密友,应该可以从她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梅娘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姑姑,便知道老鸨并没有欺骗自己,这位公子果然喜欢年纪稍大的女子。如果自己能够好好侍奉他,说不定也能像当年的好姐妹云霜儿一样摆脱现在的困境。想到这里,梅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希望。
二人各怀鬼胎,一个在想着如何能够套出云霜儿的消息,一个则想着如何小心的伺候好身前的人,以后自己也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