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行懂她的倔强,静静地看她离开的时候,只是莫名地害怕……
回了梅花邬,江亦行径直回了书房,依照脑海里的记忆,将玄烨绘画出来,交给墨川,“将京城的探子都派出去,分散在全城各个角落,务必找到玄烨,留着命就行。”
墨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动整个千机和大理寺的暗探抓一个人?
“是。”他应的有些迟疑,看看自家大人阴沉的脸,也不敢多问,从白家一出来,就一言不发,整个人冷到了极点,关在书房这么久,就画了一张玄烨的画像?
他想着当是与自家夫人有关,只有牵扯到夫人,大人这情绪才会如此喜怒无常?
最近事太多了,大理寺的兄弟没闲着,他和秦浩亦是,京城也不知潜藏着多少生死阁的杀手,是故,这日夜巡逻、防守的士兵比平日里多了一倍。
北蛮使臣在京城待一天,他们就得死守。
交代完墨川,江亦行紧跟着进了宫,皇上安排舒妃和北蛮使臣见面,要重新商谈拟定两国合约。
“臣妾所行与北蛮没有任何关系,臣妾只是想偷走莘月古籍,将这恐怖的东西损毁,”舒妃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后宫不得干政,莘月古籍落在皇帝手中,朝中大臣也无人得知,舒妃又从何得知呢?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蛮就更不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
最大的可能就是朝中有人跟舒妃暗通消息,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一直以来为北蛮做事的大启人?更大的可能,就是大启朝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
若非不想影响两国安定,皇帝必定会动用重刑撬开舒妃的嘴。
“照娘娘所说,娘娘是如何得知这莘月古籍落在了皇上手里?”江亦行直言,唇角勾着浅浅的似笑非笑,对于岱山公子和完颜奎冷冽的目光视若无睹。
舒妃跪在殿前,抿唇不语。
北蛮使臣找不到说辞,也自知理亏,不敢出言反击。
偌大的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大启朝也无人来充当这个恶人,那就由江亦行继续做个凉薄之人,“刺杀我大启帝王可是重罪,萱贵妃若是没有挡下那一剑,受伤的便是圣上,舒妃娘娘即便引咎自尽,我朝又岂能善罢!”
“岂有此理。”完颜奎怒道,“你的意思是要怎样?你们的皇帝好好在这,还想以此做什么要挟?我们北蛮各个都是好汉,不怕与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开战!”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锐利地落在谢朝身上,其中意味,大家心知肚明。
他曾经是大启的将军,现在是大启的耻辱。
谢朝沉默不语,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仿佛一切都与他从未有过瓜葛,对于从前的君王,对于从前的爱徒,还有从前的好友……
冉坤两兄弟趁着黑夜去找他,硬是要逼着他说出一番大义炳然的话,说出他不是贪生怕死,又不能言语的苦衷,他避开了话题,摆好了酒,邀他们共饮。
酒过三巡,那两老头还是不依不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动起了手,与他们从院中打到屋顶,再从屋顶打到了长街……
那时,他突然怀念起从前的日子,从前,他带着他的小徒弟去宫里跟皇帝对弈,他的小徒弟就会去缠着那两怪老头打一场,也不知,他们知不知道,这都是拜他所赐,是他总是跟自己那个小徒弟说,那两是京城武功最高强的!
他本以为,那样平凡美好的生活会持续很久,直到边关传来急报,金陵关失守,北蛮带领三十万大军踏着大启军士和百姓的尸骨打到了北陵城,北陵城若失陷,整个大启便岌岌可危……
他带兵出战,那一战持续了月余,北蛮毫不犹豫,不留余力地费力攻城,哪怕城下堆满了他们北蛮军士的尸骨,他们也毫无退兵的打算,三十万大军,分批进攻,用车轮战耗着他们,他们北陵军十万士兵几乎每天都在应战,月余后,早已精疲力竭。
他才想出烧毁敌军粮草的下策,他知道,在三十万大军的驻扎地绝无生还可能,可他无畏!
“那就试试?”
江亦行的话将他从思绪里拉回,他看着这个少年,还是如从前一般,一身傲骨,无人敢欺!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徒弟。
江亦行冷眼望着完颜奎,这个时候,张凌也与他统一了战线,他们是武将,最看不惯的便是他国的轻视。
岱山公子终于开口,“关于莘月古籍,圣上是否给个答案呢?若真得了这样的宝贝,我们又何必在这浪费口舌。”
完颜奎附议道,“三十二年前的不死将军,若是现世,还谈什么合?你们大启会放过我们北蛮,别说是北蛮了,想来六国都无法安定……”
“放肆!”皇帝震怒,“是你们北蛮和亲公主行刺在先,如何又谈到昔年往事?”
岱山公子俯首一揖,不卑不亢地道,“只要圣上给我们北蛮一个足以信服的答案,我们北蛮愿意与贵国重新签订修合协议,我们也会给出足够的歉意。”
“若不能,那也无话可谈,舒妃娘娘身为北蛮公主,也自当为所行付出她的代价,北蛮不会插手。”
岱山看一眼舒妃,拂袖转身,“走。”
谢朝和完颜奎跟着离开……
皇帝怒拍桌案,“他们这是在胁迫朕?”
江亦行俯首,“皇上息怒,他们此行的目的恐怕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莘月古籍,如今的舒妃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那便打啊,我们大启人力物力财力都在他们之上,还怕他不成?”张凌冷嗤。
礼部尚书进言,“此事并非开战这么简单,两国一旦交战,边周四国便是虎视眈眈,届时即便保得住城池,也是百姓遭殃,将士遭难啊!”
大启向来以和为本,以百姓为主,不愿意再引起不必要的战争。
可若真的倾注一切去与北蛮开战,胜算也不小,北蛮如此嚣张,想来必是和六年前一样,有了足够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