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是他的孩子!
是他的!
孩子!
“神医慢走,陈铮快去送送。”
王樟延再也顾不得其他,留下一闪而过的身影。
杜神医摊了摊手,心里暗叹:人别是疯了。
转念一想:疯就疯吧,这事搁谁能受得了。
无奈地摇摇头,大踏步回家去。
王樟延在榻前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是欣喜若狂。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想要去抱抱蓁蓁,却又因为不敢触碰,收回手来。
小巧的鼻子,圆圆亮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
先前只觉得蓁蓁同浅浅是九分像。
浅浅与自己在一起久了,自然会有夫妻相。
现在仔细看去,小丫头骨相上透露出来的,都是和他一脉相承的特点。
王樟延不禁狂喜。
浅浅不愧是个小骗子。
自己当真以为,她如此绝情,同陆远青生了孩子。
急忙千里迢迢杀过去,又被人鼻子不是鼻子的一顿冷嘲热讽。
误打误撞,蓁蓁还是成了自己的孩子。
蓁蓁躺在那,看着先生面上一会愁苦,一会高兴。
她弱弱地开口:“我要死了吗?”
王樟延回过神来,“怎么会。蓁蓁想多了。”
“那先生想什么?似是要哭了......”
王樟延意识到不妥,“先生是开心,蓁蓁把药喝了,就好了......”
闻言,蓁蓁小脸一皱,她最不喜欢喝药。
以前娘亲会给自己准备蜜饯,会给自己唱歌。
越想越委屈,又小声地呜咽起来。
“先生,娘亲走到哪了......”
王樟延用帕子擦掉小丫头的眼泪。
“快了......娘亲怎么会离开你那么久?”
“你得把药吃了,好好吃饭,才能坚持到娘亲来。”
“你也不想娘亲担心吧。”
蓁蓁将话听了进去,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王樟延欣慰地看着小娃娃,心底越来越柔软。
水土不服,大概也是因为思念吧。
他突然有些过意不去,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抱走蓁蓁;
可他不后悔,只有这样他才能陪伴着自己的孩子。
误打误撞,回到正轨。
蓁蓁怯生生地开口:“先生,你会唱歌吗?”
王樟延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要听什么?”
“世上只有娘亲好。”
王樟延又是一愣:“爹爹呢?为何不好?”
蓁蓁罕见地沉默了。
良久,她才小声嘀咕着:“我没有爹爹。”
就是简单的五个字,让王樟延心中满是愧疚。
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随之而来的,就是细碎的心疼。
“以后,先生给你唱.....”
爹爹给你唱.....
心中的沉重让他哑着嗓音,唱着他不熟悉的童谣。
即便难听,聊胜于无。
蓁蓁思念的心情,勉强得到了缓解。
她渐渐安稳睡去。
王樟延失语,愣愣地坐在榻前。
生怕她惊醒,又生怕蓁蓁醒来口渴。
王樟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这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榻上小小的人,是他的血脉。
二人仿佛拥有了某种心有灵犀。
她吸着鼻子,他会担心;
她不安地翻身,他会焦急。
对待她,就像对待天下第二重要的宝贝。
王樟延不由自主地笑了......
陈铮早就立在一旁,见到笑容,他明显一愣。
给别人养孩子,也其乐无穷吗?
待出了内室,陈铮才出声:“大人,计划要开始了......”
***
陆家商行。
“陆远青不在吗?”
他不会是躲着自己吧?
长欢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心有亏欠的是自己,他为何要躲起来?
陆家的掌柜同长欢,打过很多次交道。
不免大吐苦水:“我家官人从凉州回来,就养了两日的伤,马不停蹄地就南下。”
“诸多事宜,陆大官人确实繁忙。”长欢苦涩地笑笑。
罢了,有机会再见吧。
莲子在一旁看破,非要说破。
“陆大官人是躲着你吗?”
长欢不由地垂眸,口是心非道:“该躲的人是我吧。”
从陆氏商行出来,长欢看了眼灰蒙蒙的天。
街上人群少了一大半,皆是行色匆匆。
走了半路,莲子上前挽住长欢的胳膊。
“别回头,有人跟踪。”
长欢强装镇定:“什么人?”
“看不出来,该是练家子。”
“几个人?”
“两个。”
两个练家子,硬碰硬,长欢可解决不了。
“走,我们想办法甩掉他。”
长欢和莲子在坊市闲逛了半日,待那人消失,她们才回到宅子。
“咱们何时去看蓁蓁?”
说起自己的孩子,长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担忧。
蓁蓁在她身边,只有危险和漂泊。
犹豫片刻道:“蓁蓁在王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莲子望向长欢,言语中并不赞同。
“蓁蓁最需要的是家庭,是你。”
不是旁的别的。
“给她吃得好,住得好,旁人都能做的。”
“唯有你这个娘亲,旁人做不得。”
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小时候被卖到楼里当丫鬟。
莲子手上生着冻疮,饿得心里直发慌。
她在无数个饥寒交迫的夜里,无数遍地祈祷:
她多希望娘亲能接走她,哪怕是回头看她一眼也行。
可惜一眼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长欢看着莲子陷入沉默。
莲子从未提及她的过去,就像是精心掩埋掉,但长欢依旧能从她的神情中感受到痛苦。
她握了握莲子的手:别怕。
脑海里闪过小丫头的成长,从小小一团到现在活蹦乱跳。
长欢动摇了:
究竟怎样,算是对她好呢?
突然,莲子反握住长欢,眼神示意:外面有人!
人数还不少。
莲子张了张嘴。
长欢摇头,她不同意自己先逃。
莲子如何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那就是在白白送死。
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越来越近了。
莲子只能先发制人。
一枚飞镖破空而出,直取门外之人的眉心。
他们反应极快,四散隐蔽。
第二枚飞镖擦着发梢而过,钉在了深厚的柱子上。
他们不免一惊:好身手!
趁这机会,长欢打开后窗,招呼莲子快撤。
内室一度平静,没有任何声音。
刺客一脚踹开房门,扑面而来一阵粉尘。
前面几个大汉,两眼一翻,纷纷倒地。
“有毒!”
后面的人急忙用手掩面,冲进室内一看。
人早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