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糟了。
最糟糕的是,风见先生后面站着的那个冲矢先生,甚至可能是赤井先生,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简直无法想象。
安室如果清醒过来,恐怕会拿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自杀。
即便这样想也不为过,这绝对是种无法忍受的耻辱。
冲矢先生什么也没说。
之前那么能言善辩的他现在竟然沉默不语,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真是太糟糕了。
“安室先生,要不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暂时……”
“……别开玩笑了……”
“我、我知道了!知道了,风见先生……”
“别叫我。”
“那、那位眼镜西装的,眼神不太好的人!呃,能不能帮忙开车!带安室先生去我的房间!”
风见先生显得很惊讶,但这种说话方式以后我得向他道歉,毕竟他之前因为我提到赤井先生和FbI的名字就会变得不高兴,把他也拉进其中,实在是有些可怜。
为了让安室先生安静下来,我不打算再说风见先生的坏话。
果然,在我这么做之后,安室立刻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依然不放开我,依旧紧紧抓着我,让我不禁有些动摇,但我还是缓慢地开始往前走。
风见先生也看了看我,显然有些受到了冲击,不过,作为公安警察,他很快恢复了冷静,飞快地跑向自己的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我转头看了看冲矢先生。
这样下去,如果我再去和他讲话,安室先生就可能会再次变得不正常,真的有点害怕,根本不敢说话。
冲矢先生叹了口气,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严肃地对我说:“——如果你晚上睡不着,一定要联系我。”
那句话的语气显得异常沉重、认真,令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们的目光交汇,他的眼神仿佛能看透我内心的所有,令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安室似乎意识到我的沉默,他更加用力地紧紧抱住了我。
“……别看我。”
“诶?”
“……我是你的……”
看得出来,他现在已经完全失控了。
暂时不管别的,我和风见先生一起把安室扶进车里,让他坐下来。
可是他依旧不肯离开我。
风见先生虽然有些愣住,但还是迅速脱下眼镜擦了擦眼睛,然后摇了摇头,进入了驾驶座。
我也坐到了后座。
其实我很希望他能躺下休息,但他似乎为了坚持自己的尊严,痛苦地低下头,却始终没有倒下。
我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觉到他体温的烫热,我顿时吃了一惊。
“风见先生,安室先生,你们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车里稍微安静下来,我注意到冲矢先生不在车内时,安室似乎不再那么反感我叫风见先生的名字了,他额头依旧很烫,眼神也恢复了几分冷静。
风见先生没有回应,眼神依旧有些困惑,显然仍然在努力消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我感到有些焦急,忍不住小声问:“那……安室先生他到底……”
就在这时,安室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震惊地看着他,急忙问:“怎、怎么了?”
“……”
安室没有回答,但随即眉头紧锁,带着一种明显的不悦,声音低沉地问:“——你呢?”
“诶……”
“你到底……做了什么,刚才在那儿?”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割开了所有的空气。
那种带着穿透力的痛苦目光让我感到窒息。
我哑口无言,只能被他那双眼睛紧紧盯着。
“……是你……你做的……”
他再次重复了同样的话,闭上了眼睛。
低头轻轻地,他的态度无疑显得异常。
我静静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向了驾驶座。
通过后视镜,我与风见先生的目光相遇。叫了他一声:“风见先生,”
他小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虽然还没有公开,但某位政治家的孙子被绑架了,他涉及到枪支走私……降谷先生是为了救那个孩子而潜入的。”
“!?”
“而且似乎那个组织也有牵扯进来……他们威胁那位政治家说,必须拿孩子作为人质来威胁他,那个政治家深陷腐败,他把枪卖给了那个组织,组织的人想趁着孙子被绑架,未曝光之前杀了那位政治家……降谷先生似乎在当时运作得很巧妙,但……你想听吗?”
“……嗯?”
“你没有从组织的人那里拿过枪吧?”
我睁大了眼睛。
“诶?”我喃喃自语,声音几乎没能发出来。
“在非法渠道中找不到一把枪,听说那枪里装有一个芯片,降谷先生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马上变了,他喃喃地说出你的名字……嗯,我想这与你无关吧,毕竟,组织的人不可能把枪交给你。”
“……安室,先生,那之后……他怎么了?”
“诶?啊,嗯……其实不太清楚,但他提到要去某个诊所?总之,他成功回收了那把枪……”
我心里一清二楚,那肯定是我从琴酒那里拿到的那把枪。
而冲矢先生说他丢掉的那把枪,应该还在诊所里,安室先生也许是猜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风见先生。”
“!是的?”
“之后的情况,可以告诉我吗?”
“……抱歉,从我的立场,不能再说更多。”
“这件事应该也与我有关,请告诉我。”
我这么说后,风见先生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确认我说的是否属实,他叫了我的名字。
为了不打断他,我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他的脸,风见先生似乎认命了,开始说了下去。
“……孙子被救出来了,但那位政治家……死了,是组织为了封口。”
“!……”
“虽然最终被当作解决了的事件,但……也只能这么处理了。”
我轻轻地把目光移向了安室先生,他依旧在沉睡。
那家诊所的管理应该是FbI的,安室先生如果没有觉得那把枪里有芯片,就不需要特地去回收。
然而,他还是去拿了那把枪,并且得到了芯片。
我知道,他可能只是复制了其中的重要数据,而把真正的芯片交给了琴酒。
但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琴酒知道了,他很可能会怀疑波本与FbI有联系。
而安室先生为什么这么做,理由显而易见。
是为了我。
我并不自恋,安室先生肯定不会说这是为了我。
但赤井先生并不知情,枪里有芯片的事情,如果我被怀疑从组织那里带走了重要数据,琴酒一定会更加执着地追杀我。
所以,安室先生,或者说波本,他必须把芯片还给琴酒。
在它被销毁之前,必须作为我没有背叛组织的证据交给琴酒。
这也是为什么安室先生,甚至比我还忙,却不辞辛苦地为我做饭、关心我的健康。
安室先生甚至比我还没睡好,他那种状态,不出问题才怪。
“……风见先生,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嗯?”
“你很忙吧?”
“……我……有时也会小睡片刻……”
“那安室先生呢?”
“……我……没见过他睡觉,今天是第一次见他睡着。”
风见先生心情沉重地说。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极寒的水狠狠泼了一下,甚至有些眩晕。
“……‘为了我’,这不是一句甜言蜜语就能说得过去的。”
“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