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还觉得幸亏是沈璟之。
若是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忍到这个境地。
“人这一辈子,活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不去诋毁怪罪自己爱过的人,也是对自己当初孤注一掷的一种尊重,更何况,皇上没有对不起你,他只是不爱你。”
女人最懂女人,苏南初怎会瞧不出她那故作无私奉献的背后,藏着无尽的屈辱不甘。
祈求别人爱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卑微的笑话。
“好好的过完这段时间,其实你比我好很多的,显贵的家室,又跟皇上多年的情分,你羡慕我能陪在皇上身边,我也一样羡慕你拥有的一切,但是人生哪有这么完美,接受自己的平庸,给自己走出来一条满意的路,这一生便也过的轰轰烈烈了。”
苏南初给她捻捻被角,发觉对方双手冰凉,用手攥紧帮对方暖着。
明婉清沉沉落下一口气,闭目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反应过来对方再做什么之后,她连忙把对方手推开:“别,怀着孩子身子怕寒,喜鹊,快把手炉给璋嫔娘娘拿过来,让娘娘暖暖身子。”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让眼泪回去,手指略过眼角,抹着泪:“妹妹通透,是本宫愚钝了。”
“本宫长你几岁,却差你太多,如今亲眼看见皇上选的人,本宫输的心悦诚服。”
她提起来精气神,笑道:“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本宫让你瞧瞧,本宫前段时间给孩子做的襁褓,本宫专门绣了松竹…”
苏南初凑上前,屋内的阴郁气息明显散了不少。
门口,一个身影停在门口,外边下人跪成一片,但是李德呵斥住了他们出声。
时间已然了半晌,皇上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依旧没有进去的意思。
唉…李德摇头叹口气,明妃娘娘伴驾这么久,却远不如一个宫女更了解皇上。
这死丫头平常不显山不露水,谁曾想竟然能将圣心琢磨的如此透彻。
活该她受宠呐…
里边声音淡了下来,只剩下女子窃窃私语打闹的声音,李德试探的抬头:“皇上,咱们要进去吗?”
沈璟之收回目光,转头:“不了,回承乾宫。”
两个人相处这么融洽,他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还以为明婉清会拿自己身体博同情,逼着那女人松口呢。
李德低头跟在身后,两个人刚转头。
屋内的宫女出门倒水,掀开帘子,看见人影,顿时吓得铜盆落地,叮当咣啷的响个不停。
“皇上!”宫女慌乱跪地,声音惊动屋内,襁褓中的孩子受了惊吓,放声大哭起来。
李德当即恨铁不成钢,指着那宫女就呵斥:“慌慌张张做什么?不知道小皇子刚刚出世,经不得动静。”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了,求皇上饶命…”宫女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脸色苍白叩头不停。
“去,自己下去领罚。”还敢在这嚷嚷。
宫女连忙叩头谢恩:“谢皇上饶命,谢皇上饶命。”
没有当场处置,那就都好说,去找管事嬷嬷,也就顶多挨顿板子,总好过丢了命好。
这一闹,沈璟之也走不得了,屋内更是手忙脚乱。
明婉清着急忙慌的哄着孩子,苏南初吓得满头冷汗。
妈的,刚才明明看了窗外没人的,沈璟之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还让不让在宫里说话了,以后还得学学哑语不成。
男人身形跨了进来,一出现就浑身帝王威严,周围鸦雀无声,众人叩拜:“参见皇上。”
苏南初连忙站起身,离开明妃的床榻,小碎步往边上挪挪。
许是太害怕,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听到了多少,苏南初第一时间没有行礼,低头僵在床边像个小摆件。
一屋子两个女人,没一个给他行礼的。
沈璟之也并未介意,看着床铺上摆着乱七八糟的女子绣品,收回视线落到啼哭的孩子身上。
乳母见状连忙过来抱走,哄着孩子,给室内腾地方。
“身子如何了?”沈璟之没有急着落座,开口问了一句。
明妃连忙恭敬道:“回皇上话,喝着药舒服不少,劳皇上记挂。”
沈璟之目光停在她身上,看着对方谦卑有度,眼底没有那些哀怨的情绪,不由扯了扯唇。
看来那些话,她是听进去了。
沈璟之又道了一句旁的,唯独没有提刚刚偷听的事。
苏南初抱着手炉,杵着头翻白眼。
杀猪还一刀切呢,他在这墨叽吊人胃口。
“坐吧。”沈璟之突然开口。
苏南初懵然抬头,是说她?
然后眼神看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里没别人在站着,那应该就是说她的了。
又小碎步挪到了床边,坐回了原位置。
这一幕,让明婉清也看呆了。
这…私底下她们话家常坐这里也就罢了,现在皇上在,她最起码坐个木凳吧…
然后就看见搬着木凳过来的宫女也愣在门口了。
“……”
李德见状,又连忙招手把那宫女轰了出去。
沈璟之虽然看不上眼,但是也没说什么。
说了也不管用,骨子就没有这种观念,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掰过来的。
明婉清还以为皇上这是要生气,连忙陪着解释道:“皇上勿怪,璋嫔妹妹入后宫尚早,有一些规矩还没来得及学,索性臣妾也无什么事做,不如这两日便让妹妹过来多陪陪臣妾,臣妾也好指点指点妹妹宫里的规矩,皇上意下如何?”
沈璟之仅仅是一个抬眸,就似乎要将明婉清的心思看穿,对方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解释:“皇上放心,臣妾得了璋嫔妹妹劝慰,如今已经放下过往,必不会再做何违背皇上意愿之事。”
沈璟之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李德在旁边也道:“皇上,已过晌午,可要在咸福宫传膳?”
外边已经传过了,但是过了这么久,已经没了热气。
而且也跟皇上的份例不同,自然要重新换。
沈璟之看向从他进来,就一直低头不言语的苏南初:“传!”
承乾宫的人说她睡醒就已经巳时,早膳自然也没用。
如今到现在了,没缠着他要饭吃,真是难得。
外边很快折腾起来,帝王用膳,外边多了不少伺候的人,咸福宫少有的热闹。
沈璟之站起身,走到苏南初面前,伸过去手。
苏南初眨着眼睛抬头,妈呀,他这是在干嘛?
风雨来临前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