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把车钥匙干嘛？”
“还四个圈，奥迪的呀？”
赵瑞龙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就没打算帮他们脱罪。
自然需要套取更多有用信息。
不把话说出口，又怎么让录音笔录下来？
而孙秘书，自然急了。
总务院专案组连夜赶来后，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展工作。
病急乱投医，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龙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只要你肯帮忙，让贺书纪单独见一下赵省长。”
“不仅这辆奥迪，以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是您的，事成之后我们还有重谢。”
赵瑞龙冷笑问道：“重谢，能有多重？”
孙秘书谄笑道：“绝对能让你满意！”
弹了弹烟灰，赵瑞龙稍稍侧身。
借着外面透进车内，微弱的光芒，把玩手中的奥迪车钥匙。
“这是最新款？”
“是啊，最新的奥迪200型，配2.6升V6电喷发动机，指导价是41.5万元。”
赵瑞龙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
“轿车后备箱容积大概是四百升左右，而一张钞票大约长一百多毫米、宽七十多毫米、厚零点一毫米。”
“一千万现金，新钞都至少有零点一五立方米，但你们肯定送的是旧钞，而且还要装进多个箱子方便装卸。
“满打满算，那辆车的后备箱里，顶多也就一千万，所以一辆新车，加不超过一千万的现金，就想让我帮你们？”
孙秘书连忙道：“这只是见面礼而已，我们后续还会有更重的酬谢。”
赵瑞龙冷笑不已。
“光是咱们脚下这座非法小煤矿，开采了好几年，每年净利润少说都上千万，更别说林城还有大大小小很多煤矿。”
“哪怕你们只是跟那些煤老板五五分，这么多年下来，起码也都捞了好几十亿，落到贺书纪口袋里的，怎么也得好几亿吧？”
“现在区区一辆车外加顶多一千万，就想让我帮你们，孙秘书，你这是打发叫花子，还是觉得我赵瑞龙刚劳改出来，没见过钱呀？”
说罢，赵瑞龙便将车钥匙丢还给了孙秘书。
孙秘书急忙道：“那要不您开个价吧！”
他听赵瑞龙刚才这么一分析。
当然下意识的认为，赵瑞龙愿意收钱帮忙。
毕竟这种事，对赵瑞龙来说风险不大，好处极大。
就只是牵线搭桥一下而已。
后续哪些人主动自首、上缴多少违法所得，早就商量好了。
只是赵省长点到即止，并不是要包庇所有人。
“我开价？你让我怎么开价？”
“你不把所有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怎么开价？”
“万一我答应帮忙，结果你们却隐瞒了重大情况，那我不是坑爹了吗？”
“之前你自己都说，那些煤老板不仅用金钱腐化拉拢你们，还搞暴力胁迫。”
“就像何彪这种人，百分之百身上背着命案，你不把情况说清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你说我该怎么开价？”
赵瑞龙循循善诱，说得有理有据。
一想到专案组就在不远处的指挥部。
孙秘书彻底忍不住。
“八年前，贺书纪调任林城……”
时间缓缓流逝。
当赵瑞龙第二支烟，都快要烧完的时候。
孙秘书终于说完了。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贺书纪承诺，肯定会交出一批有分量的人，也会将煤老板抓了以平民愤。”
“尤其是像何彪这种，罪行累累、恶贯满盈，让老百姓闻之色变的，贺书纪也巴不得赶紧抓起来枪毙。”
赵瑞龙掐灭烟头。
“这事儿你们没找过别人吧？”
“老实说，何彪找过。”
孙秘书咬了咬牙。
“这次矿难死亡人数太多，又直接惊动了赵省长，咱们都说没法帮何彪，让他自认倒霉。”
“可结果这家伙不死心，居然跑去了省城，通过搞工程的于海峰，认识了汉东政法书纪梁群峰的小儿子梁炜。”
“也正是因为他说搞定了，所以我们才麻痹大意，暂时没当回事，没想到事情突然闹大了，救援通道也挖通了。”
说到这儿，孙秘书往前挪了挪。
“龙哥，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以前你在监狱里，咱们没打过交道，但这一次帮了我们，我们以后一定绝对服从，指哪儿打哪儿。”
“但凡是你想做的生意、想搞的工程，甚至想要收拾的人，咱们一定尽心竭力为你服务，保证让你满意！”
赵瑞龙笑道：“这就对了嘛，早这么干脆爽快，咱们何必在这车里坐这么久？都快憋死我了！”
孙秘书谄笑不已的，将车钥匙塞进赵瑞龙外套衣兜。
“龙哥，这下你可以给我报个准数了吧？”
赵瑞龙回过头来。
“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俗物，你也知道我爸这不是马上要那啥了吗？”
“懂懂懂，新官上任三把火，必须要立威嘛！”
“所以我要的见面礼很简单，就是你们赶紧把那些惹得天怒人怨的煤老板抓起来，这对专案组来说，也是一个交代。”
“明白，钦差大臣来了，当然要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这方面我们会安排，不过何彪可能有点难办，这家伙跟梁炜去外地了。”
“那无所谓，证据确凿，赶紧给他立案发通缉令，他要反抗逃跑，正好来个就地正法！”
一听这话，孙秘书顿时喜上眉梢。
“啧啧，龙哥不愧是龙哥，果然聪慧过人呀！”
“他要是被干死了，那多少黑锅都可以让他背啊！”
“活人会乱说话，但死人可不会张嘴，这事儿我立马安排人办！”
说着，孙秘书就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这么多年，替张彪等人掩盖了多少罪行，其实他们心里最清楚。
那些罪行罪证，以前是摇钱树，如今自然也是催命符。
“喂成局，是我，总务院专案组已经到了。”
“要想这事儿尽快过去，不交人肯定是不行的。”
“那些个煤老板，以前不是基本都涉嫌强买强卖、暴力伤人等罪行吗？”
“赶紧给他们立案侦查，该抓的都抓了，胆敢反抗，给老子就地消灭！”
“尤其是那个背了几条人命的何彪，他的案子，你亲自督办，尽快把人抓到！”
“不要怕他张嘴乱咬，咱们跟上面都已经谈好了，懂吗？以前纯属被逼无奈，知错悔改，没什么大不了的，嗯嗯，那赶紧行动吧！”
挂断电话后，孙秘书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又给赵瑞龙递上一根华子，笑眯眯的点着火。
“你们先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到位了，后续的工作，才好开展，懂吗？”
“懂懂懂，龙哥提醒的是。”
“还有，你写个名单给我，哪些人是要认错的，哪些人是愿意进去的，必须分清楚，免得误伤！”
“对对对，是要分清楚，弄混可就麻烦了。”
赵瑞龙打开车内的阅读灯。
“事不宜迟，赶紧写。”
“否则专案组要是突然采取行动，就来不及了。”
孙秘书连连点头。
完全没有丝毫犹豫，便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和圆珠笔。
看着他写下一个个名字，赵瑞龙强忍着笑。
“我觉得你最好简写一下单位和职务。”
“万一有重名的，搞错了咋办？”
几分钟后。
名单到手的赵瑞龙，关掉了阅读灯。
“行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走！”
“记住，咱俩今晚没见过！”
孙秘书难掩喜悦的猛点头。
“放心龙哥，我懂的。”
目送贼眉鼠眼的孙秘书离去。
赵瑞龙拿出录音笔赶紧保存。
凌晨时分。
专案组暂时离开矿场，前去镇上的宾馆住宿。
送别车队后，赵立春注意到了儿子的眼神。
三言两语布置了一下后半夜工作后，赵立春便回了临时宿舍。
录音没听完，赵立春就已经一脸铁青，手上青筋鼓起。
“稳住，别发火！”
“先借刀杀人，让他们把那些罪孽深重的煤老板抓了。”
“大难临头，他们自己人抓自己人，动起手来，绝对比咱们更加稳准狠！”
赵立春会心一笑，收起名单。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他们送的那辆奥迪车？”
赵瑞龙连忙道：“明早我就让人一并开回京州，免得他们起疑心，但你放心，就那点小钱，我才没兴趣呢！”
赵立春点了点头。
“梁群峰都能被气得摔倒，估计梁炜那小子真捞了不少！”
赵瑞龙冷笑不已。
“这不挺好吗？他捞得越多，拖下水的人越多。”
“只要把他抓住，扳倒梁家，咱们推行试点方案，就不会再有任何阻力！”
说话间，赵瑞龙手机忽然响起。
“喂二姐，有新情况吗？”
“医院朋友跟我说，梁群峰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