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娜自然很担心姐妹们在搞什么名堂。她开始怀疑自己让翠妮蒂把姐妹们分开的做法是否正确。这意味着她没办法轻易地同时和所有姐妹交流。但与此同时,如果不这样做,可能会导致分配不均,说不定大量麻烦就会集中在一处。
她的姐妹们个个都能惹出不少麻烦。要是聚在一起,每多一个姐妹,麻烦程度就会成倍增加。她们很擅长彼此助长不良习性。
她必须相信,即便自己不时刻盯着,她们也不会把医院给烧了,否则西耶娜根本别想过上哪怕稍微正常点的生活。
“老板小姐?” 一名hRF特工问道。她站在医院入口处,有点尴尬地站在一旁,和hRF设立的服务台在同一个房间,但离得足够远,这样就算她没走到 “亚马逊女战士”(可能是某个人的外号)那边打招呼,也能找到说得过去的借口。
再说,雅典娜和翠妮蒂已经在服务台那边忙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服务台正在举办某种签名活动,售卖价格高昂的普通周边商品,上方的牌子宣称所有收益都会直接捐给医院。西耶娜觉得这是唯一能解释那些价格的理由。
“抱歉,” 西耶娜摇摇头说,“你刚才说什么?”
“抚慰者来了,” 特工说,“他在外面等着,正在做准备。你想见他吗?”
“当然,” 西耶娜说着便跟着特工走去,“嗯…… 那个,抚慰者是谁?他…… 是个英雄吗?”
特工点点头。“你没听说过他也不奇怪。抚慰者加入hRF已经三年了。他是我们最出色的英雄之一,但从不接受任何与战斗相关的任务。”
“哦?” 西耶娜问。
特工又点点头。“他有一种超能力,能在医院里帮助人们。所以他经常在各个城市和医院间辗转。他是无私英雄的典范。”
“哦。是个治疗者吗?” 她问。
“不,不完全是,” 特工说,但没再深入解释。
他们走到外面,阳光耀眼,西耶娜眯起了眼睛。医院门口停着一辆休闲车,就是那种房车。车身全黑,侧面画着一个不太显眼的hRF标志。
特工把她带到房车旁,然后离开,留她独自去迎接从车里出来的人。
西耶娜抬头望去,接着又往上看了些。“呃,你好。” 她小声说道。
她父亲身材高大,身高六英尺多一点,体格魁梧。尽管长了个啤酒肚,但工作让他保持着一定的体能。
而抚慰者比她父亲还高出几英寸,体型更是壮硕。那大多是肌肉。他穿着一件淡色毛衣,配着干净的长裤,但毛衣看起来都快被他那肌肉发达的身躯撑破了。
他低头看着西耶娜,微笑着。抚慰者只戴了个半遮脸的多米诺面具,西耶娜觉得他的身份并没有很好地隐藏起来。她想,应该没多少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留着山羊胡的人四处晃悠。不过,他穿着像儿童节目主持人,而且几乎立刻就微微弓起了肩膀。“抱歉,刚才没看到你。” 他说。
“没关系。” 西耶娜连忙回答。
抚慰者的声音低沉醇厚,柔和又带着点隆隆声,西耶娜觉得要是他愿意,很容易就能开启歌手生涯。他的声音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倾听的魔力。
“你一定就是老板吧?没错,没错。稍等我一下,我得拿上我的外套和毛绒玩具!” 抚慰者伸手回到房车里,拿出一件长长的拼布外套。这外套看起来就像西耶娜家里的一条毯子,是她祖母很久以前缝的那种,但做成了一件有几十个口袋的外套。
就英雄装扮而言,这看起来实在不怎么英勇。
他走到房车一侧,打开边上的一个储物箱。“每次去儿童病房,我总会带上一些这个。” 他用像是在承认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语气说道,“我发太多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会很生我的气。” 他拿出一个小的量子蛾人毛绒玩具,晃了晃。
“他们?是指hRF吗?” 西耶娜问。他把毛绒玩具递给她,她接了过来。
“对。这是官方周边,你知道吧?” 抚慰者一边往口袋里塞东西,一边咧嘴笑道,“但我不在乎。孩子们会记住他们最喜欢的英雄。这给了他们希望,你懂吧?我觉得这才是我们在这里做的最重要的事。”
“对。” 西耶娜表示赞同。接着,抚慰者站起身,把一个大袋子扛在肩上,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袋子鼓鼓囊囊,形状怪异,显然装满了更多毛绒玩具和玩偶。
“我听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吧?” 抚慰者说着,开始朝医院走去。
“嗯,是的?” 西耶娜试探着回答。她得快走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比她的长得多。
抚慰者回头看了一眼,咧嘴笑道:“这是件好事。所以,以防没人跟你说,谢谢你。”
“哦,呃,谢谢。” 西耶娜说。她感觉脸颊发烫,然后赶紧把目光移开,希望没人注意到。“那个,呃,特工说你不是治疗者?” 她试着找话题。这算不上她最擅长的闲聊,但也绝不是最差的。
抚慰者叹了口气,这声音让西耶娜瞬间觉得自己彻底失败了,接着他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不,不,我不是治疗者。” 他说,“不过我的能力是种恩赐。至少,我喜欢这么看。”
“哦,那挺好。” 西耶娜说。她皱起眉头。他的能力是在影响她的情绪吗?
“我能通过交谈让人们产生某种感受。”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就立刻确认道,“其实更像是放大情绪,而且这种效果不会持续超过一两秒。但是!但有一个很大的用处。我能通过交谈让人们摆脱痛苦。”
“我…… 不太明白。” 西耶娜说。
“人们会受苦,会受伤。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我没办法治愈他们,但我可以给他们一句暖心的话,也许一两天内,痛苦就会消失,即便痛苦再次袭来,有时候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 他看了她一眼,咧嘴笑道,“所以这就是我做的事。我四处走走,聊聊天,尽我所能倾听和帮助,也许一天结束的时候,会有更多人比原本更开心。”
西耶娜咽了口唾沫。在她看来,这种能力与其说是恩赐,倒更像是诅咒。得和人交谈?这要求可太高了。但是…… 他说得这件事听起来又非常…… 不像是英雄行为。她不确定该用什么确切的词来形容。善良?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从儿童病房开始吧。” 抚慰者说,“我喜欢最先和最后去那里。有些孩子有点害羞,他们需要花些时间鼓起勇气来聊天。”
“那…… 行。” 西耶娜说。
“太棒了!”
她原以为能直接走到医院另一头,但让她惊恐的是,事情没那么容易。抚慰者立刻被一位拄着助行器、需要一点帮助的老妇人吸引了注意力,然后他走到护士站,和护士们长时间抱怨医院咖啡的质量,接着又遇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先生,两人聊了整整两分钟的天气。
西耶娜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岁,又跟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和老朋友们碰面,一遍又一遍地讲同一个笑话。
终于,他们来到了儿童病房。抚慰者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然后猛地推开门。“梅拉顿!你这个老滑头,今天给这些小英雄们读什么无聊的故事呢?”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孩子们吓了一跳,一时间被这个大块头吓到了,接着他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知道梅拉顿老太太是个很棒的故事讲述者,” 他说着,目光扫过所有孩子,声音如丝般柔和、令人安心,“但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他脸上带着大大的、傻乎乎的笑容,把手伸进外套袖子里,在里面摸索了好一会儿,还咬着舌尖。然后,他得意地拿出一个倒着的梅拉顿毛绒玩具。“哒 —— 哒!”
西耶娜不确定该怎么看待这个男人,但她感觉自己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英雄。不是那种打击犯罪的人,也不是追逐荣耀的人,而是一个尽自己所能让他人生活变得更好一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