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西耶娜说。
山姆看了看那张纸，又抬头看向西耶娜。
即便西耶娜通常觉得自己不太会察言观色，她也知道山姆在想什么。
这主意恐怕不怎么样。
“你怎么拿到这个的？”山姆边挥舞着那张纸边问。
西耶娜叹了口气，趴在餐桌上。“是魅力女战士给我的。”
“真的？”山姆问，“这看起来像是英雄反应部队（hRF）发的。”
“确实是。听着，hRF知道魅力女战士，或者我猜应该叫耶泽贝尔，知道我没穿制服时的身份。
显然，英雄之间互相摘下面具相认，却不想向hRF暴露身份，这种事挺常见的。”
“有道理。”山姆说道。
西耶娜抬头看她。“有道理吗？”
“是啊。听着，向hRF这种组织暴露身份很可怕。
他们是庞大的政府机构。有点没有人情味，还有一堆规则之类的。
任何不是那种英雄典范的人，可能都会担心自己犯个小错，然后突然就发现hRF拿着搜查令来敲自家前门了。”
西耶娜咽了口唾沫。光是想想就像噩梦一样。
“我一直在研究这个。你知道hRF里有多少英雄不完全算得上英雄吗？”
“我……不知道？”西耶娜说道。她来了精神。山姆是不是要告诉她，hRF会接纳像她这样的反派，哪怕是无意成为反派的人？
“大概有一半吧。”山姆说道。她示意西耶娜别激动。“他们不是反派。
只是比彻头彻尾的英雄低一两个等级。你懂的，比反英雄等级高的那种。”
“对。”西耶娜说道。很久以前，汉德肖给过她一份英雄等级排名，她研究了好几个小时，泰迪也确认过这份排名还算准确。她稳稳地处于黑色区域，也就是图表上坏人那一栏。图表上代表英勇的好人区域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获得超能力的人，一开始在道德等级图表上可能处于中间位置。
比如反英雄、无赖，或者像商人、雇佣兵、守护者这类比较奇特的等级。可能性有很多，不过一般社会大众倾向于把人归为五大类。他们要么是超级英雄、英雄、无赖、反派，要么就是极其罕见的超级反派。
“好吧，所以hRF从中等等级的人里招募成员。”西耶娜说道。
“对。”山姆说道，“处于中间等级的人，可能不想和那些甘愿留在中间等级的人混为一谈。
当你头上顶着‘义警’这个名号时，要表现得英勇且做好事，可能就难多了。
所以如果有人愿意和hRF合作，但又想隐瞒身份，hRF是能理解的。”
“他们觉得我也是这样吗？”西耶娜问道。这么想倒也有点道理。
“可能吧。我打赌他们也觉得你处于中间某个等级。
也许是雇佣兵，而不是真正的英雄？不管怎样，超级英雄之间互相交流很正常，如果他们交流了，就会比信任政府机构更信任彼此。”
“对。”西耶娜说道。
“这叫互惠。像魅力女战士这样的英雄，向等级稍低的人敞开心扉。
那个人可能担心hRF，但会向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朋友袒露心声。
然后，砰！hRF就有办法找到你，给你发这些讨厌的垃圾信件。”山姆又挥舞了几下那封信。
西耶娜伸手在山姆把信挥得皱巴巴之前抓住了它。她把信平整地放在餐桌上，小心不让它弄脏。女孩们早些时候在这张桌上吃过东西，所以上面有一些污渍。
【亲爱的老大：】
【欧克莱尔英雄反应部队非常荣幸地邀请您参加我们一年一度的“小小英雄”活动！
我们这一代的孩子们需要英雄作为榜样，我们认为您非常适合成为杰出的楷模！
活动将于本周五下午6:30在欧克莱尔纪念医院举行。活动提供餐饮。请将所有武器或危险物品留在家中，并通过以下地址回复是否参加：……】
信的其余部分是一堆用花言巧语巧妙掩饰的法律条款，写这些话的人可能薪资微薄。
本质上，这是一年一度的活动，会有几位二线英雄出现在欧克莱尔最大医院的儿科病房。
他们会在那逗留，分发周边商品，也许还会拍些自拍，总体来说就是做些公关活动。
这是那种西耶娜一直讨厌的无聊、伪善的做好事活动。
她其实参加过类似的活动。有几个英雄带着周边商品出现在她的高中，还搞了签名会之类的。
西耶娜当时一心想躲开，所以像个明智的人一样躲在了图书馆。
她不记得那个女英雄的名字了，但她出现在图书馆，说是在找“孤独的灵魂”，还缠着西耶娜磕磕绊绊地聊了几句，最后觉得无趣就走了。
这段尴尬的回忆在她脑海里萦绕了好多年，是她众多尴尬时刻中的“杰出代表”之一。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西耶娜说道。
“真的？”山姆问，“这主意看起来糟透了，但你是老大，老大。我听你说。”
西耶娜动了动下巴。她不确定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想去。
她自己知道原因，但有点……肉麻，而且她担心山姆可能不会认真对待她的担忧。“我觉得我们可能……当反派当得有点……太顺手了。”
“我觉得这理由得再详细点。”山姆说。
“我不想当坏人。”西耶娜说，“我……当反派感觉太容易了，而且感觉很好。
也许如果我做些符合道德的好事，就能弥补些什么？”
她指了指那封信。这可能是她目前能做的最客观的好事了。让生病的孩子开心？这一点都不反派。
“嗯。好吧，我想我能理解。”山姆说道，“可以说，你想洗刷一下自己的业障。”
“对，就是这样。”西耶娜坚定地点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一个摆脱反派身份的机会。
山姆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西耶娜。“这是因为考试被冤枉作弊那件事吗？”
“不……也许吧？”西耶娜说。她已经把事情讲给山姆听了。
山姆是除了她妈妈之外，唯一能让她自在倾诉的人，而且她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发脾气了。
“你知道的，那个韦斯利是个混蛋，对吧？他完全活该被你吼一顿。”
“是韦斯利。”西耶娜纠正道，“也许吧？但我平时不会那样。”
山姆耸耸肩。“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他以懒惰混蛋着称，所以我觉得让他认清自己没什么坏处。”
“不是吼他不好，而是我居然吼了他。”西耶娜说。
她忍住了抱怨的冲动。“我要去参加这个活动。让姐妹们看看做好事是什么样，对她们有好处。也许能树立个好榜样？”
山姆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西耶娜心里也暗自认同她的想法。
“好吧，随便啦。是周五，对吧？那我们还有几天时间整理服装，让女孩们习惯说些得体的客套话。我觉得你不会想让她们在医院还像平常那样。”
“是啊……确实不想。”
“泰迪可能会变成熊在那炫耀，把房间搞得一团糟。
或者一旦知道医院收费，就会攻击管理人员。
雅典娜会想在医生面前摆架子。梅普尔可能会把维持病人生命的机器变成一把枪，而翠妮蒂最后可能会一头扎进装满生物危害物的垃圾桶里。”
“哦……天哪。”西耶娜喃喃道。这些听起来都极其有可能发生。“对，我们得……给她们上点行为规范课。”
“嗯嗯，那得你去做。我这周还有别的事，老大。
当跟班挺好玩，报酬也还不错，但我得维持自己的社交生活，而且我已经忽略它好一阵子了。
如果你开口，说不定能找其他跟班来打扫。”山姆慵懒地伸展着双臂举过头顶。
“对，当然。”西耶娜说道。她甚至都没力气失望了。
山姆有社交生活，而自己没有，这很正常。而且，她本来就因为占用了山姆太多时间而有点内疚。
“我会搞定的。别担心。”
山姆不想操心，西耶娜一个人操心就够她们俩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