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特菲家度过周末的一天还挺酷的。至少，泰迪玩得很开心。
斯特菲踢足球真的很烂，但看她跌跌撞撞的样子还挺有趣，而且自始至终，斯特菲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那股子热情劲儿简直像头熊。
不过，玩耍时间还是结束了。
泰迪饿了，斯特菲的腿也酸痛不已，而像大姐她们这些年纪稍大的人决定躲开阳光，去聊聊天。
泰迪和其他人被赶到客厅，拿着零食和果汁盒，年纪大些的人则留在厨房附近交谈。
泰迪有点分心，一边要和朋友们聊天，一边电视上还放着低俗的资本主义宣传广告。
卡通片中间插播的广告又吵又炫，看起来超棒，但泰迪知道这一切都是可怕的假象，目的是哄骗她的大脑，让她想买广告里那些酷炫的东西。
这并不意味着广告不起作用。她还是想要那些东西。
只是她不想像个快乐的小资本家那样去买。也许她能说服老大去打劫一家玩具店？
斯特菲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前，眯起眼睛。然后她转了个三点式的圈，让腿后侧碰到沙发边缘，接着坐了下去。
显然这姿势有点别扭，她的腿呈直角伸着，但也还算凑合，尽管泰迪不确定她能不能顺利站起来。
“你们觉得我能去上学吗？”斯特菲问道。
“上学？”雅典娜重复道，“就靠这双腿？”
斯特菲使劲点头。
雅典娜盯着义肢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行，这双腿不行。”
“为什么不行？”斯特菲问。
“这双腿一看就是枫叶做的。大家会知道它们很特别，然后就会小题大做。
你们知道大人们什么样。‘这安全吗’‘要是坏了怎么办’‘她能用这双腿把人踢到明天去吗’，还有一堆其他蠢问题。”
斯特菲噘起嘴，但这个回答似乎在很大程度上让她接受了。
然而，这个问题本身却困扰着泰迪。
“你为什么想去上学呢？”
斯特菲听到这个问题显得很惊讶。“为什么不想去？你们不想去吗？”
泰迪耸耸肩。她从来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偶尔想到时，总觉得学校很无聊。
她已经要上海德森女士的课了，那些课就够难的了。
有时候老大也会教她一些东西。
既然能在工作中学习，尤其是这份工作还能像抢劫和对抗英雄这么酷炫，谁还想坐在某个无聊的教室里呢？
“听起来很无聊。”泰迪说道。
“才不是呢！”斯特菲说，“我妈妈是老师，她就很喜欢学校。
在学校能交到很多朋友，大家一起学习，还有考试、课间休息，要是表现好，有时候还能看电影。”
“在家也能看电影啊。”雅典娜指出。
“是啊，我们在家什么都能做。”泰迪说道，“而且还不用听某个不是老大的老大指挥我们守规矩。”
斯特菲摇摇头。“你们就是不懂。”她说道。
泰迪表示认同，她确实不懂。但与此同时，这整件事的某些方面让她很担忧。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去上学呢？”
“我……不知道，就是想去。”斯特菲耸耸肩回答。
没过多久，老大、跟班山姆和海德森女士结束了闲聊回来。
不幸的是，斯特菲暂时得脱下新义肢。
她对此很失望，但得知枫叶要用旧义肢做出更新、更好的义肢时，又高兴起来。
很快，她又坐回轮椅上，看起来比平时开心多了，而她本来就不是个不爱笑的人。
“好了，姑娘们，该回家了。”老大说着，一只手放在枫叶头上，另一只手放在翠妮蒂的一个脑袋上。
她们道别时，泰迪感觉有点心不在焉。和斯特菲以及海德森女士拥抱后，她们就启程回基地了。
一回到面包车里，泰迪挤在后排，开车的山姆坐在她前面。她发现自己还在纠结上学这个概念。
上学……会好玩吗？
她觉得不会，但也许这是件值得去探究一下的事？
她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世界飞速掠过。她又一次注意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看到那么多广告。
那些食物的图片看起来美味得不像真的，穿着漂亮裙子的美女，那些裙子泰迪这辈子都穿不上，还有笑容满面、令人作呕的英雄们，尽显英雄做派。
这些她以前都见过，但从没为此烦恼过。现在她却有了……某种感觉。
“你没事吧？”
泰迪抬起头，看到雅典娜正看着她。他们在天桥附近，山姆把车停在离基地不远的一个停车场。
其他人都已经准备下车了，可泰迪却走神了。“呃，没事没事，我这就来。”
出人意料的是，雅典娜留在她身边没走。“怎么了？”
“没怎么。”泰迪说道。
“你的脸看起来就有事。”雅典娜回应道。
“你的脸才有问题。”泰迪立刻回怼。
雅典娜翻了个白眼，然后往旁边挪了挪，用肩膀撞了撞泰迪。
“你脑子里肯定在想什么事。我能感觉到。这让你很烦恼。你要是告诉我，我就不烦你了。”
泰迪嘟囔着，但她知道雅典娜一旦固执起来，那是相当顽固。跟她争也没意义。
“我就是想了很多。比如，关于学校之类的事。我也不知道。”
“你终究还是想去上学？”雅典娜问道。
“什么？不是。听起来糟透了。”
“嗯。那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然后你就能放松了。”
“为什么那样就能让我放松？”泰迪问道。
“因为这样我就能替你想了。我比你擅长多了。”雅典娜毫不怀疑地说道。
“就是感觉怪怪的。”
“因为学校的事？”雅典娜问道。
“有点吧。”泰迪说着，伸手去抠鼻子。
“就是，我不想去。学校又蠢又无聊。但斯特菲想去。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雅典娜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也许她只是想过正常的生活？”
泰迪看着她姐姐。“正常？像我们这样的生活吗？”
“我觉得我们的生活不正常。”雅典娜说道，“但我们有老大，我们做着很酷的事，我们都是反派，所以我们显然明白得更多。
但我还是觉得这不正常。正常就是大多数人做的事，而我们不那样做。”
“我想也是。”泰迪说完便陷入沉默。她以前从没这么想过。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挺正常的。
睡觉、起床、上厕所、吃饭，有时揍揍英雄或者其他反派，或者偷点东西，按老大说的做，然后再接着睡觉。
“我们所谓的正常，不是别人眼中的正常。”雅典娜继续说道，“斯特菲……人挺好，但她算是那种非常普通的正常人，你懂吧？
除了坐轮椅这件事，她可能还想变得更正常些。”
“嗯。”泰迪琢磨着这个想法。
“感觉好点了吗？”过了一会儿，雅典娜问。
“也许吧。我是说，好点了。就是想想觉得挺奇怪的。”
雅典娜咧嘴笑了。“至少你在思考。别想得太多，不然脑袋会疼的。”她躲开泰迪的推搡，然后笑了起来。“要不我们做点好玩的事，别再折磨你的脑袋了？”
“好玩的事？”泰迪问。
雅典娜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是种危险的神情。“要不我们还是去学校吧？”
“什么？为什么？”
“不不，不是正常去学校。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学校，然后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才是最厉害的！我打赌学校里有很多值得偷的东西。”
“我参加。”翠妮蒂突然出现在她们俩中间说道。
“你听了多久了？”泰迪问道。
翠妮蒂眨眨眼。“一直都在听啊？但大部分我都忘了。就记得去学校偷东西这部分。听起来很有趣！”
泰迪考虑了一会儿。“我们不能告诉老大。”她最后说。这必须是姐妹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大姐知道。
他们到了天桥，然后老大在入口处停了下来。
“好了，姑娘们，我要和山姆、枫叶出去一趟。我们又需要一些物资了，我觉得现在去买比等着要好。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能乖乖的吗？”
“当然可以，老大！”泰迪说。
雅典娜和翠妮蒂也跟着点头，然后她们溜进了地堡的入口通道。
门关上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机简直太巧了。
“我们得等她走远一点。”雅典娜说。
“我可以留一个分身在这儿。”翠妮蒂说，“这样我就能把这里弄乱，让人看起来我们一直都在。我打赌我能往泰迪床上塞几个枕头，就说她在睡觉。”
泰迪咧嘴笑了，之前的担忧消散了不少。这肯定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