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千寻疾病情稍有起色,苏醒那日与叶澜之间的温情便瞬间消散,仿若从未存在过。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与叶澜保持距离。此后,叶澜求见,要么被告知千寻疾正在闭关,要么是在静心修养,总是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被拒之门外。
但在拒绝叶澜的同时,千寻疾却为她提供了更加充足的修炼资源,还赋予了她更多权力,看似是一种补偿,却又更像是无声的提醒。
这些资源与权力,就像一道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的关系限定在师徒之间。
他在用这种方式明确地告诉叶澜,他们只是师徒,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
甚至,千寻疾自此之后再未私下与叶澜见过面,就如同当下的情形——
如今,叶澜身为执法殿实际上的掌权者,在会议场合里,她与千寻疾相对而坐。那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横亘在两人之间,使得他们的距离在一众参会者中最为遥远。
叶澜曾经试图打破这种疏离的局面,她主动提出想要坐在老师千寻疾的身旁,可千寻疾却以礼仪规范为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按照惯例,地位最高的主人和主宾,本就该坐在长桌的两端。
他给了她权力,却好像……把对她的感情收走了。
叶澜坐在座位上,眼神游离,思绪早已飘远。
身旁的长老见她神情恍惚,便轻声询问,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叶澜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今日会议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太累了吗?”
执法殿草创,想来这位年轻的大人,压力不小。
叶澜这才如梦初醒,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语气略带疲惫地回应道:“或许吧,最近事务繁杂,有些力不从心。”
但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令她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到底是繁重的公务,还是纠葛不清的感情呢?
身为封号斗罗,千寻疾听觉敏锐至极,对叶澜的关注更是一刻未曾松懈,始终在暗中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叶澜那疲惫的话语刚一落音,千寻疾的心瞬间狠狠一沉。
此前,为了能精准掌握叶澜的动态,他特意安排了蜉蝣对她进行全天候监视。每日,蜉蝣都会将叶澜的情况如实汇报,他自然清楚,就在昨天,叶澜又熬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忙碌的公务来麻痹自己,妄图借此逃避内心深处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感纠葛。
她过的痛苦,难道他就好受吗?
在这一年时间里,千寻疾每日都默默关注着她的动态。
甚至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他便会悄悄跑去,在暗处静静注视着她……
只是叶澜不知道。
而且,她也不能知道。
就这样吧。
千寻疾无数次这样想——
那就让他来做这个坏人,亲手将两人之间那本不该存在的感情彻底撕裂。
他会是最爱她的老师。
不行,不能再想了!
千寻疾低下头,强迫自己把心思收回来,将前几日暗中对叶澜的倾慕者出手的事忘之脑后。
紧接着,他敛去所有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威严冷酷的模样,不留情面地指出了会议讨论中存在的几处错误,声音冰冷刺骨,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刺众人的心头,让在场之人无不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坐在一旁的比比东,抬眼瞧了瞧老师那阴沉的脸色,慢慢低下头去,不再多看一眼。
这段日子在武魂殿,她就像一株毫无生机的枯木,满心皆是灰暗与绝望。
回想起前几个月,小刚突遭袭杀,那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若不是她和小刚的两位朋友弗兰德、柳二龙及时赶到,小刚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比比东心中清楚,能在戒备森严的武魂城中做到一击即中,还能迅速全身而退的,除了老师和小澜,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有这样的能耐。
她去质问老师,老师默认了。
可即便如此,她又如何能去恨自己的老师呢?
或者是小澜呢?
最开始,看着重伤在身的玉小刚,比比东满心都是心疼。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心疼悄然间竟渐渐转化为了一丝淡淡的欢喜。
此时的玉小刚,宛如一只折翼的飞鸟,被伤痛牢牢禁锢,哪里都去不了。
他再也不会去会见哪个朋友,再也不会因为与她争吵而负气离开,只能被动地留在她身边,接受她的爱。
从今往后,他的喜怒哀乐,就如同被她握在手中的丝线,每一次的牵动都由她决定。
她就是他的全部。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可那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就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令她太过着迷。
这样就很好……
叶澜领着其他人,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千寻疾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如往昔,面容平静无波,然而眼底那隐隐浮现的红血丝,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经质。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就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每一秒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随时都可能断裂。
快到极限了……
这时,宁风致踱步走了过来,“你会去吗?”
方才教皇提及要前往冰火两仪眼疗养,他此番便是为此事来询问叶澜的想法。
身为两宗的继承人,自从加入武魂殿阵营后,玉小奇和宁风致自然拥有出席相关事宜的资格。
叶澜淡淡地瞥了宁风致一眼,语气疏离:“教皇大人自有决断,我自当听从安排。”
他……
应该是不会让她一同前往的吧。
这一年,他可是都对她避如蛇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