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敌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眼中满是挣扎之色。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来回摩挲,似是在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纠结与彷徨。
在昊天宗待着也的确是钝刀子割肉的痛苦,可真要做出脱离昊天宗、与武魂殿合作的决定,这实在太过沉重,重到他一时难以承受。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清楚的,他也不能拿那么多族人冒险。
许久,杨无敌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艰难地开口说道:“叶澜,这事儿事关重大,绝非我一人能轻易决定的。况且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我也需要与族人们好好商量一番。”
叶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理解,轻声说道:“杨兄所言极是,如此大事,自然需要从长计议。我理解你的顾虑,你尽管去和族人们商量,我相信你们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心下已然有了决断,杨无敌便不愿再多做停留。
不管最终做出怎样的选择,当下都绝非与昊天宗彻底撕破脸的时机。他也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然会引发其他人无端的猜疑与误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杨无敌匆匆离去后,酒庄的负责人从隔间悄然现身。此人实则是夜莺堂的资深暗探,只见他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焦急,向叶澜汇报:“叶澜大人,我方才在一旁听着,不管好言相劝还是晓以利害,他始终都没有明确表态。”
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他见得多了,总以为能左右逢源吃尽好处,却不想机会不会永远存在。
叶澜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将杯里剩余的葡萄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优雅地放下酒杯,“无妨。等他回去之后,便会明白,破之一族如今的处境,除了选择与我们武魂殿携手合作,已然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
我倒是很想知道,唐啸,会怎么对待你这个疑似反水的家伙。
……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那古朴的书桌上,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暖黄的色调。
一张记载着叶澜今日行踪的莎草纸,被悄然放在了千寻疾的案头。
千寻疾刚处理完手中的事务,不经意间瞥见了桌上的纸张。他微微皱眉,伸手捏起那莎草纸,眼神迅速扫过上面的字迹,一目十行。当看到某处,他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小澜今天,见了杨无敌?”千寻疾的声音低沉而略带威严,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站在一旁的探子,正是昨日接到这个莫名其妙任务的那人,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杆,恭敬地回复道:“是的,教皇大人。”
千寻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昨天叶澜说过的那些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难不成……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一种荒诞却又让他担忧不已的想法在心底悄然滋生——这孩子,该不会是喜欢上昊天宗的人了吧?
身为武魂殿高高在上的教皇,千寻疾向来以冷静和果断着称,可此刻,一想到叶澜可能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做出影响武魂殿大计的事情,他的内心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波澜。
昊天宗与武魂殿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复杂,若叶澜真的与昊天宗的人牵扯不清,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对……
小澜的脾气她了解,她宁死都不可能爱上灭门的仇人,哪怕是仇人的附属种族。
可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自己也曾年轻过,深知那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一旦陷入爱情,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蠢事都干得出来。
就拿比比东来说,要不是她最近办的几件事十分亮眼,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整天一门心思扑在玉小刚身上,荒废了正事。
什么朋友,为他顶撞他这个老师的朋友?
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
但……
千寻疾张了张嘴,本欲脱口而出将杨无敌就地格杀的命令。
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还是等小澜回来,旁敲侧击一下,他身为老师,也不能总是过度干涉她的私生活。不如等她回来,旁敲侧击地试探一番,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他竭力忽视内心深处的那点不舒服。
他的目光犹如锐利的刀刃,直直地射向面前单膝跪地的暗探,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你务必严密盯紧小澜。我要知道她每一日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都要如实向我汇报。”
他……不得不防啊。
暗探闻言,心中一凛,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与惶恐:“是,教皇大人!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这暗探是千寻疾手下的资深情报人员,武魂为蜉蝣,在情报刺探方面十分擅长。虽说叶澜掌管着消息汇集的夜莺堂,但千寻疾也不会只有这一个消息来源。
“此事必须严格保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千寻疾补充道,他可不希望叶澜察觉到自己在暗中监视她。
“是!”暗探坚定地回应。
千寻疾挥了挥手,示意暗探退下。回到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满心的担忧与疑虑让他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去洗了个澡。沐浴之后,他手里捏着那瓶望穿秋水露,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叶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