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逸渐渐平息怒气,但仍忍不住颤抖。
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央可站了起来,走向李谦逸,似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李大人,我知道你在沙州城中德高望重,对国家的法律也是了如指掌。
“我并不清楚!”老者皱眉回应。
“哈哈……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李大人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你……”
“事情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可以做主,撤消令郎所犯下的罪行,这可是涉及全家性命的大事啊。”
“你是什么意思?”
“哼,古人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已经让步了,您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的意图吗?”
“我还是不明白!”
“那我就直说了吧,李谦逸。你儿子李义谭杀了我们六名士兵,按律当诛九族。
但若你愿意交出李家所有财产作为赔偿,我可以饶过李家其他人的性命。”
“哼,这么说,即便我交出了家产,义谭还是难逃一死,是这个意思?”
“没错,杀人偿命,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李义谭犯下的过错,他必须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将军大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究竟由谁做主?”
“李大人,请勿误会。
面前这位是南蛮的央可大师,已被朗达磨赞普选定为未来的法王,有权代替本将军决定此事。”
“所以,你身为五州将军,竟要听从一个和尚的命令?”
“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何意义呢?还是请李大人好好考虑一下刚才的提议吧。”
“哈哈哈……”
“李大人,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没有答复,我将依照南蛮的法律处理,株连九族。”
李谦逸闻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缓缓坐倒在椅子里。
高瞻见状,只能无奈地扶着老人离开了将军府……
李谦逸和同伴回到家中,苦思一夜也未能找到解决之道。
第二天清晨,李高兴与管家张福前来问候李谦逸。
在书房中,李高兴带着些许疲态,恭敬地向父亲行礼。
“父亲,孩儿回来了。”
李谦逸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高兴啊,你这一年来在外求学,确实成长了不少。”
“父亲的教诲,孩儿时刻铭记于心。
这一年,我在河西亲眼目睹了百姓们在南蛮驻军下的苦难生活,实在令人痛心。”李高兴的声音充满了沉重。
李谦逸听后,情绪激动,一拳击在桌上,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些南蛮人,真是丧尽天良!”高瞻在一旁默默递上手巾,试图安慰主人。
察觉到气氛不对,李高兴转向高瞻询问,“先生,父亲为何如此悲伤?”
高瞻犹豫了一下,在李谦逸的催促下,终于开口:“李高兴可能还不知道,大少夫人昨日被南蛮士兵侮辱后自尽了。”
李高兴闻言大惊,“你说什么?大嫂死了?大哥呢?”
高瞻哽咽难言,而李高兴急切地揪住他的衣领,“快说,我大哥怎么样了?”
张福见状急忙拉开李高兴,“李高兴,请冷静,李先生已经很伤心了。”
李高兴的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他几乎可以猜到哥哥李义谭的遭遇。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力量,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在他的记忆中,李义谭总是那个保护他、教导他的兄长,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现在,这份珍贵的情感被无情地摧毁,让李高兴感到无比绝望。
李谦逸深知两个儿子之间的深厚情谊,但眼下李家数百人的命运悬于一线,稍有差池,家族百年基业便可能毁于一旦。
看着二儿子李高兴因大哥的困境而痛心疾首,李谦逸强撑着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老二,如果大哥真的遭遇不测,你会怎么做?”
“父亲,南蛮人为什么非要针对大哥?”李高兴满脸疑惑与愤怒。
李谦逸叹了口气,“我们李家因拥有宝贵的产业而成为目标。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南蛮人不会如此紧逼。
但现在,他们看上了我们的财富,不肯放手。”
“那我们就把铸铁坊和织造坊交给他们吧,一定要救大哥!”李高兴急切地提议。
“高兴,你先冷静。
南蛮人这次是志在必得,不仅为了家产,还因为你大哥杀了他们的六名士兵。
东米赤加那个恶徒决意要我们偿命。”李谦逸解释道。
“东米赤加到底想要什么?夺走了我们的家产还不满足,还要大哥的性命,这究竟是为什么?”李高兴满心不解。
“我们现在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南蛮人宰割。
如果不交出家产,李家上下三百口人将无一生还。”说罢,李谦逸悲愤难抑,放声大哭起来。
高瞻和张福连忙上前扶他坐下。
李高兴站了起来,从书房后取下祖传的弓箭,眼神中透露出决然:“父亲,孩儿愿意去五州将军府刺杀东米赤加,然后带全家回到内地。”
“跪下!这就是你这一年多来的全部长进?”李谦逸严厉地说。
“父亲,让我试试吧,我一定要救大哥!”李高兴恳求道。
“为父又何尝不想救你大哥?可按你的计划,你还没靠近五州将军府就会被射死,明白吗?”李谦逸的声音带着无奈与担忧。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唯有李谦逸的老泪和李高兴的怒火在空气中凝结。
此时,饱学之士高瞻突然有了主意:“大人、李高兴,我有一个最后的办法,虽然不得已,但或许可行。”
“子玉,快说!”
“我们可以借助南蛮的力量来对抗东米赤加。
毕竟我们与南蛮素有往来,李高兴也与陈仲胜结为兄弟。”
这个建议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李谦逸眉头紧锁,子玉的提议虽是无奈之举,却能暂时保住李家周全。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高瞻问道。
“南蛮远在五六百里之外,即便我们联系上南蛮的援军,也赶不及救援。
况且,南蛮内部纷争不断,盟友关系尚未稳固,现在就拉他们对抗南蛮,时机未到。”李谦逸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