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嘭！
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拍在杜府大门上，巨大的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很快，一道有些苍龙的声音就隔着门传了过来。
“谁啊，都快宵禁了，怎么这会儿还有人在街上乱窜。”
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将大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此时门外，一道魁梧的身影伫立在月光下，斗笠遮住了面容，隐约只能看到一双满是沧桑的眸子。
“你是何人，可知这是何地？”
男人没说话，只是缓缓摘下了斗笠。
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管家顿时满脸惊慌，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眼睛瞪的如铜铃。
“你...你...”
管家颤抖的手指着男子，喉咙似乎被卡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男子缓缓开口，沙哑的嗓音之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叫杜宇。”
管家咽了咽口水，一言不发，急忙转身跑了去。
...
杜宇正练习潜水呢，管家的声音忽的从门外传来。
“老爷，老爷！有人来了，那位...来了！”
杜宇在水里自然是听不见的，不过三个小侍女也不玩闹了，杜宇发觉异状，这才探出头来。
听见管家惊慌的声音，杜宇不满的道：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大家不睡觉了吗？明天还要上班呢！”
管家怕惹得杜宇生气，只好尽量压低了声音，道：
“老爷，蒙恬，蒙将军来了！”
“哦？”
杜宇眼中闪过异色，随即又淡淡一笑。
他早就料到这老头坐不住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敢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贸然回京。
“带他去前厅喝茶就是，等会儿我就去。”
“是，老爷！”
管家退去了，杜宇则一把将三位小侍女搂在怀里。
“本老爷服务你们这么久，也该你们服务老爷了。”
三人娇羞的点点头。
...
一个时辰后，杜宇换好了衣服，容光焕发脚步急促的来到了前厅，抬眼一看，便见一名须发花白，长相与蒙毅有七八分相似的老头，正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旁边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半，放的一盘点心却丝毫未动。
杜宇顿时不高兴了，朝着一旁的下人训斥道：
“怎的如此怠慢蒙将军，还不快备上一桌上好的席面来？”
下人急忙去了，杜宇则来到厅内，朝着已经睁开眼，正看向他的蒙恬拱了拱手笑道：
“久闻蒙将军威名，今日得以一见，真乃杜某三生有幸。”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杜宇这么客气，蒙恬也没法板着脸，他拱了拱手道：
“天命侯身负监国重任，该是老夫向你请安才是！”
“老将军客气了。”
杜宇坐在主位，等侍女换了茶来，便端着茶杯向蒙恬遥遥示意。
抿了口茶后，杜宇哈哈笑道：
“蒙将军多年来守卫边关，御敌抗匈，以一人之力保大秦安危，本侯早已仰慕不已，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未曾出过咸阳，没想到今日能与将军一见，真是了却我一桩夙愿呐！”
杜宇现在场面话说的是越来越溜，要是不看面容，光听这说话的语气，还以为是久经官场之人。
可蒙恬却也知道，杜宇只有二十出头，来到大秦，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论岁数，也就比他的孙子稍大了几岁，可与他这一个照面中，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不得不感慨，若是他蒙家有这般年轻隽才，再辉煌五十年也不成问题。
收回心思，蒙恬看着杜宇，露出一丝冷笑。
“天命侯，本将为何而来，你难道不清楚吗？”
杜宇微微皱眉，做凝思状，片刻后迷茫的摇了摇头。
“本侯未曾下诏令召将军回京啊，难道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未曾下旨。”
蒙恬摇摇头，冷淡道：
“天命侯也不必跟老夫打哑谜了，本侯是擅离职守，独自回京的，侯爷有监国之职，若要治罪，将本将抓了去，关入大牢就是。”
蒙恬这招以退为进，倒是把杜宇给顶的没了话。
杜宇不禁暗笑，不愧是蒙恬，这老狐狸，有两把刷子。
他故意将蒙恬晾了一个时辰，蒙恬还依旧这么沉得住气，杜宇想从他身上占点便宜，看来不是那么容易。
但这儿，终究是他的府上，是他的主场。
于是杜宇主动挑起话题。
“难道是北军缺了军资？或是少了武器？将军说个数，本侯叫兵部给你调去！”
蒙恬都气笑了。
兵部若是有的话，他还用亲自来吗，兵部一把手，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天命侯，本将听闻，你给了匈奴不少武器，其中不乏精铁锻造的钢弩长刀！”
杜宇摇摇头。
“蒙将军哪里听来的这等小道消息？这件事就是污蔑，本侯明明是卖给他们的，往来账目，皆在户部之中！将军若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查！”
蒙恬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差点绷不住的情绪，硬是又压了回去。
“天命侯，本将不是来查账的，罢了，是本将口误，天命侯是卖给了匈奴一些武器对吧？”
这次，杜宇果断点头。
“没错啊，有什么问题吗？”
蒙恬反问道：“难道没问题吗？”
杜宇不解。
“蒙将军，你让本侯说明白，你倒卖起了关子，难道你大半夜前来，硬是把本侯叫过来，就是为猜谜？”
蒙恬深深的看了一眼杜宇，忽的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茶杯一口饮尽。
他总算是领教了。
当初与弟弟蒙毅的通信之中，他就多次从蒙毅口中听到杜宇的名字，蒙毅虽对杜宇恨之入骨，但是不得不承认杜宇的难缠，描述杜宇之时，多用诡计多端，多智如鬼，手段难防，不可预料等词汇。
可他戎马一生，眼界放在这儿，还是很难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当做对手。
在他看来，杜宇一半是身份原因，四分的运气，只有一分才是才干。
只是今日，他总算领略到了。
弟弟蒙毅的评价，不仅没有丝毫过分，甚至还保守了。
这一番言语交锋，看似双方还算和气，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如战场一般。
他为将数十载，才与杜宇打了个平手，丝毫占不到上风。
罢了。
今日终究是他主动上门，有求于人。
杜宇耗得起，他可耗不起。
“侯爷，本将为你带了份礼物，还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