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书微的心紧了紧,有种直觉,程诚一对她抱有一点敌意。这让她的脑子有点慌张,第一次见面,给裴祈淮的朋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向书微张张口没说出话,裴祈淮开口了。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
“你非要揭我的短?我确实经常惹她不开心,但现在……
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裴祈淮两三句话,把向书微这三年都没来明海和他们聚餐的原因,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他做的不好,所以向书微才不想来的。
向书微唇角往上提了提,忽然想到江心月的话,她偏头看了眼裴祈淮,然后看着程诚一回答道:
“谈恋爱的时候,大家都会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但现在我们谈了七年,感情已经很稳定了,我们也打算结婚了。”
“我也在明海找了工作。”
程诚一看了向书微两三秒,语调微微上扬,就说了两个字。
“恭喜。”
气氛一秒钟变得诡异,程诚一的女朋友林知意在桌下连忙戳了两下他的大腿。秦戈面色稍变,和周遥对视。
“点菜吧。”
裴祈淮又道。
“对,对,点菜点菜,别光聊天了。”
……
菜单是顺时针传下来,从裴祈淮手中传过再递给向书微,向书微看他几乎是没怎么停顿地打完,就把菜单传给了她。
向书微目标明确地搜寻自己的喜欢的菜品,然后发现第一页上她喜欢吃的菜,都打上了勾。向书微心思微动,抬头看向裴祈淮。
他正身体微微左倾,跟宋归之聊着天。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又或者是他过于敏锐。
在向书微看他的第二秒,裴祈淮尚在动的唇瓣停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声问干什么。
他的眼眸里平静得没有多余情绪。
向书微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她微微摇头,就埋下头,提笔勾画,翻到下一页,有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地发现,她喜欢吃的菜还是全部被打上勾了。
向书微不打算往后翻,把菜单传给吕佳宁。
应该是巧合吧,重逢后,裴祈淮也没有对她表现出余情未了的意思。
她还是不要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的再重新追回他就好了。
裴祈淮收回眼,又跟宋归之聊了两句,从兜里拿出手机,给程诚一发消息。
[是女朋友]
别为难她。
程诚一回得很快。
[捅刀的女朋友?]
裴祈淮没犹豫。
[我爱她。]
[有病。]
裴祈淮把手机塞回兜里,淡淡地跟就差把不爽写在脸上的程诚一对视了一秒,便扭头看和吕佳宁聊上天的向书微。
她歪着头,长发垂在一侧,洁白修长的脖子,没有一点儿暧昧的痕迹。
她遮瑕的效果可真好,让他一晚上白干。
本来是想暗戳戳地告诉她的男同事们,她有男朋友了……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才装作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和她纠缠了两三个小时。
他计划的第二步——让向书微更长久地待在他身边的计划,在别人眼中,他们是男女朋友,是很重要的一步。
目前看来,算半成功吧。
吕佳宁:“微微,你别理他,他说话最不客气了。”
向书微笑笑,摇头,温声细语。
“我没不高兴。”
只是心底有点紧张,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会不高兴,因为她充分理解程诚一说话的出发点,是为裴祈淮着想。
女朋友三年都不肯和自己的朋友见面,怎么不奇怪呢。一直到三年后,自己事业有成了,她就来跟他的朋友见面了。
要是姜清黎谈了个男朋友是这样的,向书微也不会对那个男的有好感的。
这么看来,除了程诚一以外的其他人,还是太体面了一点。
……
吃完饭自然还有下一场,在裴祈淮没有喝酒的时候,向书微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裴祈淮不可以喝酒,但她可以喝酒啊。
向书微充分展示了自己过人的酒量,倒是给自己刷了不少好感。
一个长相清纯的姑娘,却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酒量,怎么不是一种反差。向书微也借机跟程诚一多敬了几杯。
她才不想和裴祈淮的朋友关系不好。
裴祈淮看着向书微一直喝酒,几番欲抬起的手,几番默默按下。
算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爱喝酒,他扫她兴干吗。
就算喝多了,他也会照顾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从酒馆转到卡拉oK。
秦戈早已喝得兴致上头,一进屋,就举着麦找不着调地喊了两句。
“死了——
都要爱——咳咳!咳咳!爱——”
周遥用力把秦戈拽走,无情道:
“唱得真难听!
没有女朋友的人就是好,一点都不用装。”
秦戈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周遥攻击他单身狗,猛的从背后去锁他的喉,吕佳宁忙地从周遥的身边走开,生怕自己被中伤,顺手挽住向书微的胳膊,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向书微坐下后,就忙不迭地朝还在走的裴祈淮招了招手,生怕裴祈淮不跟她一起坐。
她可一点都没醉,一点都没忘,自己的追人计划。
要接触啊,追人,一定要拼命制造身体接触啊。
吕佳宁看着向书微急不可耐的模样,自然看向裴祈淮,男人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步频也没有加快,也没有说一句,“过来了”。
吕佳宁顿感不爽,喝了不少酒也让她的性子放开了些,她痛心疾首地掰过直直对着裴祈淮方向的向书微的脑袋,语气尤其哀伤。
“可怜的微微,被邪恶的裴祈淮玩弄在股掌之中。”
周遥挣脱秦戈的束缚后,就看到自己的小女朋友捧着向书微的脸,说着自己兄弟的坏话。他急忙走过去,把吕佳宁拉到自己的旁边,朝向书微强调道:
“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酒量不好。”
什么话都说,他兄弟谈了七年,还疑似有过感情要破裂的阶段,她这几句话可别变成什么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遥听见了,走在周遥前面的裴祈淮当然也听见了。裴祈淮坐下,一言不发,懈了力地靠在沙发上。他滴酒未沾,神色清明,压低的眉骨,神色有些懒散和一丢丢若隐若现的消极。
向书微拿不准,头靠近裴祈淮的耳侧,语气温柔。
“她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你才不是……”
邪恶的裴祈淮。
“什么开玩笑。”
裴祈淮毫无征兆地打断向书微的话,转过脖子,目光直接地盯着向书微的眼睛。
“可怜的我,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裴祈淮话像一根针戳破美梦的气球。
如果非要在这个包厢里挑出两个头脑最清醒的人,无疑是滴酒未沾的裴祈淮,和酒量向来过人的向书微。
酒精麻痹后会有温柔至极的缠绵,但双方都清醒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疼。
向书微缓慢地眨了眨眼,语速很慢,声音温柔肯定。
“我没有玩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