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母子在路口分开,一个直奔派出所,一个扭头回了家。
林见夏好不容易赶到派出所,打听了一下刚才被送进来的人。
一眼,就在墙角看到了马庆。
四周都是忙活的警察,和骂骂咧咧的大人。
唯独马庆一个小孩,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缩在椅子一角,低着头坐着。
林见夏找到相熟的警察,问他们医务室借了点碘伏和纱布。
慢慢走上前,轻轻叫了马庆一声。
“庆子?见夏姨给你伤口简单包扎一下。”
马庆一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眼里的激动,瞬间变成了冷漠。
“是你?不用你假好心。”
林见夏皱起眉头,实在不明白马庆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庆子,你到底怎么了?能跟见夏姨说说吗?”
马庆别开头,不看林见夏。
“别在我跟前演戏了,我不会再相信你!”
见马庆态度这么冷硬,林见夏也没办法。
她只能先把碘伏和纱布放在椅子上,让马庆自己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身体是你自己的,别跟自己的身体置气。”
林见夏转头,去找警察同志打听到底是咋回事。
警察同志刚从审讯室出来,得知林见夏是马庆的家属。
也仔细询问了一下情况。
“这孩子平时接触过什么外人?说过什么反动宣言没有?”
林见夏摇头:“没,孩子是个老实孩子。”
“就是最近,他奶奶生了重病,受了不小的刺激。”
警察点点头,详细的记录下林见夏的话。
随后,又问林见夏。
“他拿的那个文件,是保密单位的文件。”
“你们,知道吧?”
林见夏从怀里拿出那个牛皮纸袋,张了张嘴。
“这个,是我男人的文件。”
“至于是什么文件,我们都不知道。”
“马庆应该也是不知道的,肯定是那个间谍煽动他才做出这糊涂事。”
警察同志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被煽动,他主动把这文件偷出来是事实。”
“就算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这个影响也很不好。”
正说着,秦知秋进来了。
他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林见夏。
喘匀了气,快步走上前,一手扶着林见夏的肩膀。
“还好吗?”
林见夏担忧的摇摇头,看了看远处墙角的马庆。
又央求警察同志,道。
“同志,这孩子真的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从轻处罚?”
警察同志叹了一口气:“这得看,文件泄露了没有,如果泄露,从不从轻,也不是咱们说了算。”
秦知秋给了林见夏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用着急。
又看向警察,保证道。
“文件绝对没有泄露,因为马庆根本就没有拿走文件。”
“他只是拿走了文件袋,换了里面的东西。”
说着,秦知秋主动打开了文件袋。
倒出了里头的一叠纸,那是林见夏记了电话号码的纸。
厚厚一叠塞在里头,不打开看,根本不知道那是啥。
警察同志看的目瞪口呆:“这,这,这小子是想干啥呢?”
秦知秋把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缓了缓神。
“他想骗那间谍,小子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他刚接了珠珠儿回家,秦朗后脚就进了门。
把马庆今天来家里拿走文件的事儿,告诉了他。
还说现在间谍和马庆都被抓到派出所去了,让他想点办法。
那份文件虽然不是很重要,但要是闹到单位去。
也够他喝一壶的,检讨记过是小。
估摸着,还得降级处分。
秦知秋去翻了翻放文件的地方,结果就看见文件好好的躺在柜子里。
而装文件的牛皮纸袋,已经不见了。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庆这是来了一招偷梁换柱。
估摸着,是想从间谍手里骗钱。
不过,倒是阴差阳错救了他自己一回。
秦知秋把带来的衣服递给林见夏,让她在这儿处理后续的事儿。
文件没丢,马庆自然不用背责任。
但是这事,他得好好去问个清楚。
秦知秋跟派出所所长打了个招呼,去了审讯室,跟所长一块去审讯杨双虎。
林见夏拿着干衣服走到马庆身边,还好,马庆自己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她把衣服递给马庆,示意他先去厕所把衣服换上。
“别生病,换好衣服,我们去医院,奶奶还等着你呢!”
马庆听到奶奶还等着他,急忙起身去换了一身衣服。
林见夏也没继续多问,带着马庆一块出门先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马庆着急往病房冲。
“奶……”
一进门,就见秦简秦朗秦宝珠,三兄妹守在床边。
齐刷刷,对他比划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奶奶刚喝完汤睡着,让她歇会儿。”
秦简走上前,看了看马庆的脖子。
“还疼不?要不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马庆摇摇头,一眼就看到了秦简包着纱布的手。
咬了咬牙:“简哥,你疼不?”
秦简一抬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这点伤?算个屁?”
他顿了顿,笑容淡去了一些。
“庆子,这些咱先都不说了。”
“你能告诉我,为啥要干这事不?”
“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啥事直接跟我们说。”
“你说你,自己逞能干啥?”
“要不是我妈发现不对劲,你只怕早被那人弄死了……”
马庆再也忍不住,猛地抬头,指着林见夏。
“都是你妈,都是她。”
林见夏不解的指了指自己,满脸茫然。
“我?我怎么了?”
马庆气不过,眼泪直往下掉。
“你还装?我那天找你借钱。”
“你是咋跟我说的?你说反正奶奶要死了,别浪费这钱。”
“还说简哥为了我已经够为难了,让我不要再找简哥了。”
“明明是你说有啥事都可以找你的,可转头就笑话我,说大人的话不能当真。”
“我气不过,气不过才动了歪心思。”
马庆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可我一出门,就看到了你们给我准备的小床。”
“我想着,就算你骗了我,就算你装出的假意,那也曾经让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见夏姨。”
“我要是卖了文件,就算能救回奶奶。”
“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安心。”
“我不想对不起简哥,不想对不起见夏姨……”
所以,他恨自己没用。
还是把文件放了回去,又为了跟秦家划清界限。
把那小木床也给砸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
用那文件袋骗过那男人就行,谁知道,还是出了岔子。
现在好,钱没拿到手,药也买不着了。
但,他不后悔。
反而还挺庆幸,还好,他没有干丧良心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