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鸡都让人放了血,你们厨下的人竟然没瞧见?”王若捂着鼻子问,这地下沥沥拉拉满地狼藉,鸡毛与鸡血交织在一起,那味道着实窜鼻子。
闻言,中年男子苦着脸,答:“回府尹,一炷香前,后院放柴火的地方突然起了火,小的发现后便带着后厨的人全体帮忙灭火去了,若不是掌柜的说伙房出事了,小的们这会儿还没回来呢!”言罢,他还用那双黑漆漆的手掌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给原本就脏兮兮的脸上又添了几道黑印。
王若挥手让他暂时退下,自己则领着跟来的衙役在伙房里转了一圈,除了鸡毛与该有的东西外,啥都没有!
这当儿,费凌带人来报说是在堆房里找到了一只带血的毛笔以及一个装过新鲜血液的木桶。
等王若到了地方,发现这里就是上回来过的,那间专供洪家班放置杂物的堆房。
上回明明有证据证明无为楼那具女尸曾经在茶楼冰窖里冻过,但因着冰窖里找到的那截线头暂时找不到出处,故而,王若隐而不发,想等到证据确凿甚至是找到更多的物证时再将茶楼里的人,以及排了这出美人怨的洪家班传去问话。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曾在邑门亭侯府发现了李秀身上掉下的那枚麒麟状香包,就连那截线头也晓得了来处,眼看着受害者今日又增加了两人,王若认为择日不如撞日,却是不必再等了。
“魏娘子,你上回说这间堆房是贵茶楼的戏班子,洪家班在使用吧?”王若回头问跟来的掌柜。
“是啊,他们来了一月有余了,来前儿就说要间茶楼里的堆房用来放戏里的道具!”魏娘子自见到房里的“血桶”时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怕戏班子连累了茶楼的生意!
“他们可是住在你这茶楼里?”
“那倒没有,我们茶楼里的下人房都让楼里的小厮、婢女们住满了,实在是住不下了,听说他们租住在城南的槐树胡同大杂院里,不过奴家也没去过!”
魏娘子以为王若在听闻戏班子的住处后便会即刻离开了,脸皮子一松时却又听到他说:“你可知私藏尸体是犯法的?”
“啊…啊!”魏娘子这口气还未吐露干净就冷不丁的听到了这句,噎的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王若也不催促,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咳的脸红脖子粗的,盯的她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倒换过这口气,魏娘子顾不上拍拍胸口给自己顺顺,赶紧硬着头皮回答王若的问题。
“奴家都听不懂府尹在说什么,奴家何时有私藏尸体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里来的尸体啊?”这一串的解释让她看上去还真是很无辜。
王若此刻承认这个女人不愧能当御都最大茶楼的掌柜,至少从明面上,他是真看不出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
“尸体自然是有的,只是真的已经被人抬走了,假的倒是还躺在这!”语罢,王若踱步上前,拿起了那具长的跟传说中的白无常似的假尸。
“这…府尹指的是这具人偶,这不就是个假的吗,戏班子怎敢用真人来演戏,那尸体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魏?娘子说的理直气壮。
王若见诈不出这人的话,索性不再多废唇舌,但愿这魏娘子对洪家班的事真的是蒙在鼓里,否则,他抬头看看这装潢古旧却隐隐透着奢华的茶楼,就算主子是靠山王,恐怕也保不住了。
魏娘子被王若的眼神儿打量的莫名其妙的,直到对方带着那具人偶与血桶离去好久了,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王若并没去城南,既然已经知晓这洪家班嫌疑巨大,只需让快班衙役赶着走一趟,将这戏班子的所有人都带回来问话便好。
他还得回去瞧瞧宋亚的验尸情况,难得红金玉做主准他们府衙详验尸身呢。
墨焰与太子殿下目前也都在府衙,若不是太子面子大,直接让太医院使刘宗替他们解毒,他此刻怕是还难受着,也没法出来查案了。
与此同时,御都府衙,议事厅。
“如何?”萧暮廷瞅着刘宗与东宫后山暗卫营里的毒医鸩竺从内室中出来后问道。
为了不惊动自己身边可能存在的内应,萧暮廷自素女庙回来后并未回宫,而是随着王若等人一同来了府衙。
他原本是让衙役拿着自己的令牌回去找刘宗的,谁知刘宗还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直接带来了云游多时的鸩竺。
“回禀主子,素女庙的毒与醉香居香体舞的古怪,属下与刘院史都已经查明真相!”医毒不分家,刘宗与鸩竺二人乃忘年之交,两人一凑在一堆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回更是将近日遇到的这些奇怪又少见的毒物都讨论出了结果。
“哦?说来听听!”萧暮廷饶有兴致的说。
“素女庙的毒名雪染,顾名思义就是无色无味,无孔不入,故而,即便主子包头包脸,只要眼睛尚未遮住,亦或有一块皮肤裸露于外,皆会中毒。”
“不过,这毒虽然很难防范,毒性却不算剧烈,最多是接触的地方红肿、瘙痒,在伴随呕吐、头晕等等,眼睛若是渗入的多了再多加个流泪,耳朵则是短暂耳鸣等,一旦不再暴露于毒素中,就算是不去解毒,一个时辰后也会自行好转。”
闻言,萧暮廷点首,示意鸩竺继续。
“再说这香体舞,与那雪染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多了一种祛除不了的香气罢了,前者让人如患沉疴,后者却使人飘飘欲仙!”
“难怪,听王若的下属去查探以后回来说,那里的客人可是都对这种舞赞不绝口呢。”萧暮廷明了。
紧接着,他又问:“既然已经弄清楚这些把戏都是用了毒的缘故,那你二人可知晓这些毒物的来自何处?”
闻言,鸩竺与刘宗对视一眼,换了刘宗来答。
“回殿下,这两种奇毒皆来自隐雾城!”鸩竺回来的晚,不知这段日子隐雾城在御都城掀起了多大的风浪,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