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收到。
尽管这样的关心,从盛爱怡嘴里说出来,味道有点不太对。
但这无关紧要。
林易也不会在乎。
女人的小矫情,他一向是能容忍的。
比如新世界的小姐姐,非要坐在他怀里喝酒,还故意把酒洒在他胸口,他从来都不生气。
“连我不敢出门都被七小姐猜到了,七小姐真是神机妙算。”
马屁奉上,换来的却是一记眼刀。
“没什么神机妙算,只不过是知道你怕死而已。”
不客气的说着,她又道:“明天协会成立的事情,表兄代表我去,记得把会场好好检查一下,小心被人放了炸弹。”
“要是伤了我表兄,可别怪我找你麻烦。”
工具人庄九涛:“……”
说完这话,也不等林易开口,跟着便起了身:“也就这两件事儿,走了。”
“七小姐难得来我这小公司,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附近有家西餐厅不错,七小姐要不要……”
对方都来关心自己了,林易也得有点表示。
尽管他中午已经安排了饭局,但是没关系,因为盛七小姐肯定是不会留下的。
如他所料,他话还没说完,盛爱怡就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根本不理这茬。
林易摇了摇头,紧走两步跟上去,把两人送下楼。
盛爱怡直接坐进了车子里,再见都懒得说。
倒是表哥庄九涛,转身和林易握手告别。
刚才见面时的倨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加掩饰的敌意。
庄九涛笑着晃了晃握在一起的手:“林先生,以后共事,咱们可得好好亲近。”
感受着右手传来的力度变化,林易也是笑容满面:“好说。”
自己有点小瞧眼前这位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拎不清的外戚,但是现在看,这家伙何止是拎不清,分明是准备连锅端走!
难道他没学过生物遗传学?
瞎琢磨着这事儿,看着庄九涛也上了盛爱怡的车,林易摇了摇头。
幸好盛爱怡移情别恋得够彻底,不然有这么个表兄朝夕相伴,没准儿还真可能让他得逞。
他挥着手,目送盛爱怡的车驶出码头,这才转身上楼。
“表妹,林易是帮会出身吧?”
车子里,坐在副驾驶的庄九涛,扭头和盛爱怡说着话。
见林易之前,他确实是以为只是一场正常的介绍认识。
但发现林易是个小白脸,而自家表妹和对方说话,也不似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
他当时就回过了味来。
尤其是那暗戳戳的关心,他不是傻缺,当然也能听出来。
工具人这个词他不知道。
但很明显所谓的介绍自己认识,不过就是表妹主动登门的借口。
危机感,汹涌而来!
这么些年他不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甘愿在盛公馆当牛做马。
就连去新世界放松,都得乔装打扮,只为表妹青睐……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捷足先登?!
“米国留学回来的。”
盛爱怡像是在替林易辩解一样:“他父亲倒是帮会出身,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很早就开始转做实业。”
“呵呵,这就是表妹你不懂了,帮会这个烂泥潭,可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的。”
庄九涛呵呵笑着,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办公的地方选在码头,就可见一般,可没有正经公司这么选。”
“咱们盛家是望族,不好和这种人过从甚密的。”
“尤其是四表兄五表兄,现在都盯着你,万一被他们抓住这点攻讦你,那都是麻烦。”
看着盛爱怡皱起的眉头,自以为得计庄九涛趁热打铁:“所以以后和他之间的事儿,还是交给我处理吧,表妹你最好不要出面。”
“免得惹来什么非议。”
盛家表面风光,私底下却也是一堆腌臜事儿。
盛爱怡一个单身女人,继承了汇聚盛家一半财富的愚斋义庄。
虽然盛家的其他人,每年都能从中拿到一定的分红,但两个哥哥对此早就心怀不满。
时常抱怨已经离世的庄老夫人偏心。
更担心有朝一日盛爱怡嫁人,这么一笔巨额财富改作他姓。
这些年陆续生过几次事端,虽然都被盛爱怡摆平,但兄妹间的矛盾却是越积越深。
所以他说的都是实话。
真要是被两个哥哥抓住了痛脚,那肯定要再生出波澜来。
这一点,他相信盛爱怡肯定明白。
她这么多年一直小姑独处,还闹出喜欢女人的流言,在庄九涛看来,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一直不嫁人,就是她应对家人为难的一把利器。
“……表哥,你不是说船运公司今天要开会吗?”
“啊?”
“停车。”
盛爱怡一声吩咐,司机一把方向,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边。
“对对对,我倒是把这事儿忘了。”
庄九涛尬笑着,只能推开车门下车。
不过就在关门的时候,他又把脑袋探了进来。
“表妹,今晚美林戏院有一场白蛇传,要不咱们去看戏?”
盛爱怡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不怒自威,扑面而来的压力让庄九涛堆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他讪笑了两声,尴尬把脑袋抽了回去。
车门关上,车子没有丝毫迟疑立即离开。
站在马路牙子上的庄九涛目送三辆车子远去,狠狠的唾了一口。
妈的,不就是个小白脸嘛,问题是自己的长相也没比他差太远啊!
……
本地帮会在打听消息这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
陈华得了林易的吩咐,发动了一批人,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摸清了高丽流亡政府的所在地。
事关重大,刚刚配了车的陈华亲自出马。
乔装打扮了一番,拦了一辆黄包车,孤身一人直奔流亡政府秘密所在地——法租界马浪路普庆里四号。
一栋逼仄的二层小楼。
一番曲折之后,他终于见到了流亡政府的临时负责人金八。
真名还是代号不清楚,根据他掌握的消息,流亡政府的李总统远在大洋彼岸的米国流亡。
大概是个怕死的。
一番谈话,其中曲折外人不得而知。
总之三个小时后,贴着假胡子的陈华离开的时候,金八一直把他送到了弄堂口。
而后就开始召集人手。
几乎是同一时刻,举办纺织联合协会成立大会的法兰西总会饭店。
一群穿着和服,腰里别着刀的浪人,被铁林带着十几个巡捕,拦在了饭店的台阶前。
“抱歉,今天这里包场举办重要活动,不接待外客。”
站在台阶上,铁林居高临下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