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
澳城街头热闹非凡，游客明显增多。对比北城的冰天雪地，沈清棠更喜欢南方城市的温暖如春。
在码头接上邵律师后，沈清棠打车前往约定的咖啡厅。明明已经提早十五分钟，没想到陆嘉珩比她们还要早。
角落的位置，男人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衣，头发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手里握着咖啡杯，修长的手指有节奏敲打杯壁，视线穿过落地玻璃望向窗外拥挤的人群。明明是最简单的打扮，却成了人群里最亮丽夺目的一道风景线。
这个男人的优秀毋庸置疑，不仅是外貌身高上的优势，还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和克制。
沈清棠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男人就像有心理感应一样回过头。视线穿过人群，精准落在她的身上，然后笑着招了招手。
“邵律师，我们过去吧。”
咖啡厅人满为患，陆嘉珩坐的这个位置在角落里，比较隐秘。
“你们要喝什么？这里的丝袜奶茶也做得不错。”他热情招呼道。
邵律师礼貌道谢：“柠檬水，谢谢。”
“冰美式。”
沈清棠今天起了个大早，跟画室那边的同事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远程更改画展现场的布局。晚些还需要赶过去一趟，亲自监工。
展出临近，她的行程表十分紧凑。
三人一桌，邵律师开门见山把离婚协议递了过去：“陆先生，这份离婚协议我之前已经通过邮箱发给你。关于财产的分割，沈小姐选择净身出户，如果没有异议麻烦在上面签个字，一个月后冷静期结束再约时间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即可。”
陆嘉珩接过离婚协议，看了一眼后又推了回去：“我有异议。”
“我选择净身出户，你还有什么异议？”沈清棠自嘲地说。
陆嘉珩双手合一，视线从沈清棠进门开始就一直黏在她的身上，没有挪开。
“智创科技是我们婚后才上市的，估值已经翻了十倍不止。我们并没有签署婚前协议，所以婚后资产增值的部分，也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陆嘉珩弯了弯唇角，看了邵律师一眼问道：“我说得没错吧？”
邵律师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沈小姐决定……”
“她要不要是她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决定。”陆嘉珩从来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既然两人现在已经沦落到见面只能谈离婚的事，那就给沈清棠找点茬，尽量拖延时间。
他所争取到的时间之内，一定会努力让沈清棠回心转意。
“智创科技在过去一年的发展势头很猛，我好不容易才在南城站稳脚。如果这个时候传出离婚的消息，一定会影响股价以及我个人的形象。”
“提离婚可以，我有两个条件。”
说到这里，陆嘉珩停顿了一下，礼貌性询问沈清棠的意见：“你要听听吗？”
沈清棠早就料到这个男人不会那么轻易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倒也不觉得意外：“说说看。”
“第一，公司上市还不到一年，离婚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第二，婚后我的个人资产增值部分，会委托专业会计人员进行清算。届时有了准确的数字，我会划分一半到你的名下。”
沈清棠打断男人的话：“我不需要……”
“陆太太，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决定。”
“为了避免日后的纠纷，在财产分割上做到公平很有必要。”
“当然，财产分割以后你不想要可以捐出去，做慈善，我不干预。但是这个流程，必须要走。”
陆嘉珩在谈判桌上胸有成竹、咄咄逼人，沈清棠还是第一回见。
简直无懈可击。
“我只见过离婚为了争财产撕破脸的，还是头一回听到上赶着分给对方的。”沈清棠蹙了蹙眉头。
陆嘉珩轻挑眉毛，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陆太太是不是觉得我很有担当，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行，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沈清棠觉得陆嘉珩能松口，已经比预期的要顺利。
邵律师默默把离婚协议收好，询问道：“请问陆先生财产清算需要多长时间。”
沉思片刻，陆嘉珩再次开口：“陆太太旺夫，婚后我的事业顺风顺水，公司增值、投资回报率都不错。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清算吧。”
“……”
沈清棠就猜到陆嘉珩没安好心，敢情是吊着她呗？
“三个月时间太长，你多找几个会计师，费用可以从我这边出。”
陆嘉珩笑容意味深长：“行，我跟财务商量一下，尽量缩短为两个月。这份离婚协议麻烦先收回去，等我的个人资产清点数据出来，再重新安排财产的分割。”
加上离婚冷静期，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能接受。
那时候沈清棠已经开学，手头上的工作应该已经交接得差不多，时间会比较充裕。“行，就这么定吧。”
陆嘉珩也没想到沈清棠这么快就答应下来，高兴能争取到时间的同时，也挺心疼自己。她到底有多想离婚，才这么爽快答应下来。
这个时候，服务生送餐过来。
“小姐，你的冰美式。”
陆嘉珩把自己新点的拿铁推到沈清棠，叮嘱说：“冬天就别喝太凉的，你喝我这杯吧。”
沈清棠恍惚了一下，思绪被拉回到两人婚后感情最好的那段时间。
入冬后降温，她的手脚冰冷，还喜欢喝冰箱里刚拿出来的酸奶。
陆嘉珩发现后，骂了沈清棠好久，从此家里的冰箱再也看不到酸奶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陈姨每天早晚熬的红枣枸杞水，还有姜茶。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替她暖脚。
“棠棠……棠棠你怎么了？”
陆嘉珩的声音把沈清棠拉回现实。
“没什么，既然商量好了，麻烦邵律师按照陆先生说的去处理。我晚点还有事，先回去。”沈清棠拿起冰美式，匆匆告别过后离开。
直到离开咖啡店，走到对面马路得死角位，沈清棠才扶着一旁的柱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停药以后，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
可是，刚才在里面，她的心为何这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