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芸正要迈步进去，突然身后飘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陈洛一得到她出现在街头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
真的是她！
他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芸娘子，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
顾小芸美眸圆睁，愕然地发现他鬓角有了白发。
陈洛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这五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但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我不知道。”
陈洛的眼神失去了光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笑了起来，“没事的，你打算住这儿？我看这个地方现在住起来不太行，得好好修一修。”
“我知道，我不介意。”
顾小芸看陈洛还要再说，就直截了当地回了句，“我最近可能要忙一阵子，等我整理好了，再请你过来聊聊。”
陈洛见她态度冷淡，正要转身离开，赶紧叫住了她，“当年那件事，事出有因，我其实是有苦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你是无辜的，是被迫的？”
顾小芸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冷冷地扫过他。
“但你不是应该向我解释，而是应该向六郎解释，向陈大叔他们解释，向那些因你而丧生的十万百姓解释！”
“行了！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你让我觉得恶心！因果轮回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好自为之吧！”
陈洛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懊恼。
他愣愣地看着顾小芸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是想成为人上人而已啊。
“我只是想和你告个别，我马上就要打仗去了，这一次我会戴罪立功，不把蛮贼赶走，誓不会来，你能多和我说会儿话吗？”
陈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多么希望顾小芸能够回过头来，哪怕只是给他一个眼神。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仿佛连大自然都在嘲笑他。
陈洛感到一阵无力，他有气无力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螺倩。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看到陈洛的那一刻，她立刻挂上了一个温暖又安慰的笑容，迎了上来。
“将军，你见到芸娘子了？她如今还好吗？”
“她过得挺好的。”
陈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螺倩听了，明显放松了，“那我就放心了。”她看了看陈洛，脸色有点儿苍白，明显是在顾小芸那里碰了壁，“芸娘子可能还没想明白，等她想通了，肯定会原谅你的。”
陈洛苦笑着，“可我确实……她那么的黑白分明，怎么可能原谅我呢？”
“别说她了，现在朝廷里信我的也没几个，他们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所以只给了我三万兵马。”
“但我不得不答应，因为只要这场仗打赢了，那些说我是叛国的话会减少。所以，螺倩，这一仗，我非赢不可。”陈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我相信将军一定能赢的。”
陈洛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罕见地带着一丝怜悯，“你去灵溪镇吧，那里有我的人。”
螺倩坚定地挽住他的胳膊，“将军，我之前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陈洛第一次没有推开她。
“对面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压境，这一仗很危险，我可能保护不了你。”
“将军，我懂医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陈洛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无力。
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一腔赤诚，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情感。
陈洛感到自己的心被深深触动，他不忍心拒绝这样的情感，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还有三天时间，你可以先好好地考虑考虑……”陈洛终于沙哑着开口。
螺倩听后，忍不住失笑，安抚般地点点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颇有些生死相依的意味。
顾小芸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裴宅，她并没有急于打扫，而是径直朝石室走去。
她记得上次去地牢之前，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将裴卿言的尸体转移到裴宅密室中了。
现在当她亲眼看到冰棺依旧稳稳地安置在原处，她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顾小芸揭开了冰棺的棺盖，正要抚摸着裴卿言的脸，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她立刻警觉地回头，厉声问道，“谁？”
良久，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的身影缓缓出现。他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装束，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他向着顾小芸鞠了一躬，声音低沉而恭敬。
“大夫人，我是家主的部下，影子。”
顾小芸皱起了眉头，她上下打量他。
她知道裴卿言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但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
“你说你是，你就是啊？”
影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问：“那要如何，你能相信？”
“哼，要证明的是你，不是我。”
影子没说话。
顾小芸慢慢地走到他跟前，声音低沉地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一直跟着家主，所以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在这儿的？”
“我找了好久，偶然间发现的。”
“真的吗……”
影子耳朵动了动，眼神一凛，飞快转身，一把抓住顾小芸的手，往后一剪。
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但顾小芸的动作没完，她紧接着甩出一张符咒，瞬间变成雷电朝他劈去。
果然，顾小芸听到对方一声闷哼。
顾小芸得意看向他，却突然一愣，雷电击中的位置正是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若是影子放弃离开她的话，那雷电顺势劈在她身上。
“你，为什么不避开？”
“家主说了，要保护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