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汉。
犹如摁下加速键一般。
官位更迭频繁,用兵调度频繁,显得极为忙碌。
不过十余日时间,议郎傅燮背负行囊,持节,随着耿鄙奔赴凉州。
没有人去想这场战争能否胜利。
危及三辅的恐怖,可是所有朝臣不想看到的事情。
或许,皇甫嵩在陈仓的以守待攻,使所有人松了口气,却又开始提心吊胆。
夏,四月,庚戌,大雨雹。
五月,太尉邓盛被罢,河南张延为太尉。
一直到七月时节,三辅战场都没有什么结果,空耗军资,朝中开始怨声载道。
“要来了。”
刘牧伸手从屋檐垂延的雨线中接了一捧水。
“什么?”
伴随的戏志才疑惑道。
刘牧淡淡道:“秋天到了,万物肃杀,宫里面的人耐心已经耗尽,我们快要出发前往长安,对战所谓的凉州叛军了。”
为什么,要在秋天……
戏志才心中凛然,默默念叨了一声。
不过,这些疑问并未说出口,而是眺望向天际。
如果他有挚友那般卜卦之术,或许可能会看的更远,才能站在世子身后。
翌日。
廷议,一场大雨,显得愈发沉闷。
帝陛之上,刘宏跽坐不言,殿下左右朝臣三缄其口。
“陛下。”
新任太尉张延起身。
“言。”
刘宏声音低沉,却响彻整个大殿,令满朝公卿一惊。
太尉更替,意味着对三辅战场的变动,亦如袁隗在位之时,皇甫嵩主战;又如邓盛在位,凉州刺史换人。
如今,属于张延的使命,要来了吗?
“臣荐一人。”
“此人可平凉州之乱。”
“若此战无功,臣自刎谢罪于殿中。”
张延目光扫过满堂公卿,最终铿锵有力的发言道。
“刷。”
左右朝卿抬眸而视。
以自己性命担保,太尉更迭数次还是第一人啊。
这天下,还有人能够让这位新太尉,做出如此保证吗?
“直言无妨。”
刘宏表现得很激动,但眸子却波澜不惊。
张延起身遥遥一指,沉声道:“司隶校尉,大汉宗王之子,前有一战安豫州,后有四箭定宛城,两战压得豫,荆两地皆安,臣荐公子牧挂印,镇三辅,安凉州。”
“公子牧?”
“司隶校尉,可成吗?”
“一介小儿,真的能够为帅?”
一时间,朝堂之上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臣附议。”
司徒崔烈起身大喝。
“臣附议。”
宗正刘虞肃然。
“臣附议。”
“望陛下拟诏。”
司空张温施然起身。
“臣等附议。”
侍中府官吏,御史大夫之流尽皆起身。
公卿之中,袁基,何进,乃至杨彪都面色有些发白。
不知不觉中,朝堂好像已经换了一大半血,且都是对天子忠心耿耿之人。
“卿以为如何?”
刘宏没有下诏,反而拂袖起身,扶着中兴剑走下帝陛。
“西寇浸前,车骑孤危。”
“国安则臣蒙其庆,国危则臣亦先亡。”
刘牧肃然道:“帝国将危,刘牧先为大汉之臣,后为宗王之子,当效死命于陛下,不破西寇誓不还。”
“拟诏。”
刘宏拂袖转身,一步一步登上帝陛,又转身直面满朝公卿,大喝道:“公子牧年幼志虑国家,骁勇且有古人之风,加骠骑将军,秩比大将军,金印紫绶,位同三公,恩赐龙骧军,开拔三辅,平西寇。”
“轰。”
百卿脑海中轰鸣不已。
刘牧到底是谁?难道是陛下的私生子?
一年之内,从羽林中郎,跳到了骠骑将军之位。
大汉有载以来,元狩二年始置骠骑将,霍去病为之,后汉沿置,有时加骠骑大将军。
可如今,天子重启骠骑将军之名,所恩赐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君,明晃晃的告诉天下人,刘牧就是他的霍去病,更是他手中最为锋利的长矛。
相较于武帝时期的霍去病,更是赐龙骧军。
那是一万人的铁骑,是整个大汉仅次于北军五校的利刃啊。
什么是恩赐?意味着这支军队以后就属于刘牧私有,是私人披甲亲军。
满朝士卿,他们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臣必不负所托。”
刘牧没有多言,寥寥数字却彰显风采。
“卿可用辅将?”
刘宏扶剑而视,目光锐利道。
“用。”
刘牧眸子如刀,扫过朝堂道:“执金吾袁滂,调入长安督粮草,幕府后护军常山赵子龙请为左龙骧中郎将,右护军雁门张文远为右龙骧中郎将,皇甫义真为大军先锋,钱帛三千万。”
“准。”
“须几月可平!”
刘宏没有丝毫犹豫,颔首应下所有请求。
龙骧军已经是私军,所谓中郎将不具备任何朝堂禄秩与权力,分发军饷都是刘牧自己提供,与他有什么关系?
况且,割舍龙骧军,何尝不是以郡国而养大汉王师。
毕竟,陈国以商业敛财,要是不给刘宠,刘牧加加担子,上个紧箍咒,恐有异心。
此次封赏之后。
天下人都知道他对陈国宗王恩宠有加。
中兴剑,龙骧军,骠骑将军之位,四百年大汉亘古未有。
因此,只要他活着一天,刘宠,刘牧就是大汉最忠诚的宗王,若有异心,天下百姓的唾沫就能淹没父子二人。
至于他死后,陈国会不会挥师洛阳,篡夺帝位。
有可能,但绝对是到了大汉崩裂的地步,那时父子有心天下,他也不负列祖列宗了。
“十一月之前。”
刘牧侧目看了眼张延,平淡道:“既太尉以命而荐,臣岂能坐视不理,十一月之前若无法平定凉州之乱,臣卸甲请罪!”
“好。”
刘宏朗笑一声,长笑道:“着令张让,从西园调取修缮宫室的三千万钱,立刻送入龙骧军营,为天下,区区宫室不修也罢。”
“陛下圣明。”
满朝士卿绷不住了啊。
贩官鬻爵的钱,作为刘牧的禄秩军饷。
好家伙,他们何时见过铁公鸡上面拔毛,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袁隗说的没错。”
“宗室,才是最大的祸害。”
士卿前列,何进眼底森寒,呢喃自语着。
若刘牧真的平定凉州之乱,他这个大将军,还有张延的太尉,就成了虚设之职,天下兵马尽归骠骑将军调遣了。
那时,天子有宗王扶持,想要立谁为储,就立谁为储,谁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