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本还满心忧虑,听到迟夭的声音,纷纷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疑惑。
迟夭眉眼弯弯,从纳戒里掏出了几个薄如蝉翼的纸片人儿,做工精巧仿若活物。
“当当当当~这是二师姐之前给小夭做的纸片人儿,也是前些日子我捣鼓着玩儿,才发现它能有大用处,方才我趁那人不注意,丢到他身上啦,纸片人儿轻盈不起眼,不容易被发觉,比我们自己进去要方便许多。”
众人眼睛一亮,商子裕双手一拍,由衷赞叹道:
“咱们小师妹就是机灵,这小脑瓜的点子一套套的,不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自己进不去还可以用小纸片人呢?”
“不止如此吧小夭儿,你是不是还在它身上同时用了传声符、隐身符和传影阵?”
晏紫汐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迟夭眯起眼睛重重点了点头,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笑脸盈盈:
“对呀,二师姐是怎么猜到的?”
晏紫汐轻笑一声,捏了捏她柔软甜糯的脸蛋,没说话,只手中掐诀布阵,片刻后微弱的金光一闪,几人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方才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此事,而且那管家分明敏锐异于常人也未曾发觉,所以她断定那小纸人儿绝不是两手空空进去的,想到此处,她看着迟夭那张小脸缓缓摇摇头,到底是他们思维狭隘了,只一心想着早点把老五救出来,却忘记了事先探清局势比只身赴险来得更安全。
无人发现。
在方才那处林子前,众人消失后,一白袍人从树后缓缓走出,望着自己手中那残存的几根黑色猫毛,无言地勾了勾唇角,笑意有些苦涩。
沉默片刻,白影一闪而过,霎时消失在原地。
院内,一片落叶随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石凳上,屋内烛影摇红,下一刻便被熄灭,漆黑静谧。
“好了,我布了幻阵,山庄的人只会以为我们都已经休息了,有那几个捏出来的傀儡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晏紫汐收回手,屋内依旧一片亮堂。
迟夭点了点头,他们方才出门之前,二师姐就用小纸人捏了几个与他们几人一模一样的傀儡放在了屋内掩人耳目,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特别神奇,等日后,她也要学这个术法!
她暗暗在心里想着。
众人围聚在一起,迟夭抬手一挥,一道影像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起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前方有人举着火把,火光摇曳,四周看起来像是一个地道,昏暗潮湿,石壁上满是斑驳,少许地方还残留着不知何人留下的血痕。
而后才视线大开,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地牢。
每一个牢房中都住着一个炼器师,面前是各种各样炼器用的熔炉、锤子等工具。
炼器师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道道鞭痕交错纵横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血水混着汗水滴落,惨不忍睹。
有个年轻的炼器师满脸都写着不甘,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侍从强行按头浸入了底下水中,拼命挣扎着,水中有气泡汩汩冒出,水花四溅。
好一会儿才被拽出来,他脸色苍白,呛咳不止,没一会脸色就变得格外潮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颤抖。
这一幕看得众人怒火中烧,玄祁咬牙切齿:
“这些畜牲,竟当真把这些炼器师抓到了一起严刑逼迫他们炼器!那个林庄主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紫汐紧紧盯着画面,“得先找到小五。”
迟夭强压着怒火,指引着纸片人从那管家身上跳了下来,在错综复杂的地牢中四处寻觅。
一刻钟后,竟又和那管家碰了面。
小纸人忙不迭把自己藏在了一道牢房的铁柱后头。
那管家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随后缓缓转身,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牢房,抬手便让人打开了牢门,跨步进入。
小纸人轻飘飘在空中荡了起来,稳稳贴在了那牢房对面墙壁搁置的火把把手上。
一个少女被反绑在柱子上,满身伤痕,瘦小而无助。
她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脸颊上,脸色微微泛白,额上还是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前俏皮的刘海,长睫上挂着几颗晶莹,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花蕊,原本明亮灵动的圆眼此刻满是疲乏,眼下挂着一颗淡淡的痣。
商子裕一看到这,倏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老五!”
众人的呼吸都是一滞,他们何时看到过老五如此狼狈的模样,这启灵山庄,当真是不当人!
迟夭看了个真切,也是屏住了呼吸,心脏那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隐隐作痛。
这个场景……和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五师姐的长相,也和她梦到的,一模一样。
她看着画面中少女的双臂被绑在身后,小手不由得抚上了心口,心里突然好难过,这是……为什么呢?
那管家脸色阴沉,盯着少女看了半晌,皱起眉头为她灌输灵力,嘴上半点也没闲着:
“付姑娘,你已经在此与我们耗了三个月了,我劝你啊,还是莫要再固执了。主子他耐心有限,若是当真把他惹恼了,你往后可没有好果子吃,你若是乖乖听话,哪里还用受这么多皮肉之苦?不如别再这么倔了,好好为主人炼器,少些痛苦,也成全大家,岂不皆大欢喜?”
架子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冷冷瞥了一眼管家,蓦地“呸”了一声,声若洪钟:
“狗腿子,你少在这儿放屁!真当姑奶奶我傻?若我对你没无用,早就被丢去喂狗了,还能留到现在?想让本姑娘帮着你们做这杀人的魔器,门儿都没有,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那管家被付柔这么一骂,脸色铁青,嘴角也止不住地微微抽搐,每次来这儿他都觉得很割裂,这少女分明长得如此娇柔可爱,怎地一开口却如此这般粗鲁!
割裂,太割裂了!
他看着付柔那张脸,想到主人给他的最后期限,气得狠了,猛地抬手就像朝付柔狠狠扇去,可手掌却又在半空中生生停住,终究是不敢真的伤了她,只是咬着牙恶狠狠道:
“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主人对你已经是特殊待遇了,你是六阶炼器师,有这能力为何不好好帮主人做事,你若再不知好歹,到时候来的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