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中的姬突然被一道力量裹挟住魂身，她看到天魔挡在她面前！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管那些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话音刚落，那五界之主已经袭来，对上天魔！
姬怔怔飘在原地，没用的，没用的...
一切都因她而起，她出生，世界便会诞生，天魔便会死亡！
可是...为何要牵扯这些无辜？！
都是命数，都是命数罢了，饶是天魔此次身后有上万人依靠，也难逃一死！
天生地养的魔，怎么会有轮回的机会呢？！
此时，她倒希望，天魔是个人了！
好歹，只有人类是可以进入轮回道转世投胎的！
等等，投胎？轮回？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那上千万的人...
姬心中那个想法刚刚浮现，便发觉眼前一晃，自己已回到了天境！
“万载悠悠，汝当真要做此决定？事情并无不可转圜的余地。”
“余地？什么余地？天魔死，然后我去当救世主降服那群人，对么？上千万人为此战牺牲，却可以投胎转世，甚至...下一世家世命轮还很是不错，对么？”
大石头亮起的光黯淡了一瞬。
“大石头，我猜对了呢！这叫余地么？全都死了，还叫余地么？”
“天魔魂飞魄散就结束了么？上千万人的这辈子就这么没了么？他们知道自己还有以后么？”
“凭什么要用上辈子的绝望和遗憾换下一世的无忧？下一辈子真就无灾无难了么？”
“不会的。大石头，你最清楚，不会的！”
“他们在用余生换取自己根本看不到的未来！更悲哀的是，他们毫不知情！”
“太残忍了...我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下辈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原本可以好好珍惜的现在相比...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他们或许信仰神崇拜神，但即便是神，也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如果这是命，我偏要逆天改命！”
“汝...”
姬温柔地笑了，满脸歉意地望着远方。
“不用劝啦！不后悔。是我把他拖下水，我欠他的欠众生的，这些自然要还。只是，之后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下辈子能不能多给我一个选择？我不想要这什么因果之力。”
姬的嗓音竟隐隐带了些哭腔！
“......”
不知多久，一颗巨大的白石微微闪烁，泛着金光。
“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
姬千颜看到——
故事的最后，姬望着下界高台上焚烧着哭嚎着的民众，落下了出生以来第一颗晶莹透明的眼泪！
后来，姬擅自动用了体内的因果之力，白着一张脸转动虚空之上的因果轮回盘，逆转事态！
她将他的半数神魂尽数奉还，以自身全部道法与神魂换始作俑者等人身死，换那上千万人此生安康无恙，换重伤垂死的天魔一个轮回道，许他转世投胎......
天魔看着眼前五界之主一个一个消散在他面前，看着身上覆上一道白光转瞬消失，看着自己神魂归位可肉体的伤势却越来越重！
半晌，他嗤笑出声：“愚蠢，死就死了...”
可嘴角却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几滴液体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她率性天真却并不单纯！
她怜悯众生慈悲为怀，却又向往着永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于子民的背叛，她悲伤，却还是选择了守护！
在他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呆的那一日里，她说——
她用命创造了世界，世界却想再夺她的魂！
“哎，直接投胎算了！”
话落，天魔毫不犹豫，右手直直戳向自己的太阳穴，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再之后，大劫至，紫眸女现世！
那片黑暗的空间里。
“吾再问一次，汝可愿成神？”
宗政珏神色怔然，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半晌，他终于开口：“我...就是那天魔？”
天道回道：“是。汝十万年后投胎至人界皇族宗政世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姬本就是她的姓，倒是歪打正着！”
“因果之力还在她身上，对么？”
“是。因果之力早已认主，她避无可避。苍生一直都会是她的责任，再过不久，她将会面临一次选择，成神或是成魔，但...这大陆神该来了...如若当时世上无神，她将没有选择......”
宗政珏打断了天道：“呵，我愿意。”
“什么责任，我替她担了又如何？”
“苍生，我替她守，还她自由吧...”
“她不是心怀天下的姬，成神成魔她自己说了算！”
“汝...需保守此秘密，身世不可说。”
...
姬千颜看着屏幕，早已泪流满面，双唇颤抖着：“原来，原来是这样！”
天道本以为她会选择成神路去守护苍生，因为她是天生的神，当然，也是天生的魔！
她以为他不爱她，却从不知道自己当初本没有选择的！
是他禁锢了自己一生，为她挣了一个选择，换她无忧无虑！
小二哭着调了调屏幕画面，那上面——
罚神台上，他的血染红了百级神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老山都困不住她，她生来向往自由，却不得已肩负了一切。”
“她太苦了，出身便是她的原罪，我替她争了个选择。如今，却又是我害得她要去忍受轮回之苦。”
“我不想她太孤单，我想去陪她。”
“我以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她忘记这段感情，所有的事情就会回到正轨。”
“她说的没错，我太自以为是了。”
“苍生，我护。她，我也陪！”
“感情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就像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这么爱一个人，为她心痛为她高兴为她担忧...”
“天道啊，她早就尝遍你口中的百味疾苦了...”
...
小二跑到站在那儿不住流泪的她面前，仰着头，声音哽咽。
“大人，主神他真的很爱很爱您！”
“他转嫁了您一身因果，怕你孤单害怕毅然决然跳下罚神台，是因为他知道，在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心疼你了！”
“十万年里你在恶讳渊的事他都知道，甚至经常会偷偷去看你！他知道你夜夜躲在被窝里痛哭，知道你在梦里还喊着他的名字，知道你白天就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眉开眼笑...”
“他收拾了你十万年的烂摊子，到最后最怕的却是失去你！”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早就后悔让你失忆的那个愚蠢决定了...”
...
姬千颜红肿着眼睛走到那尊躺着的躯体旁蹲下，神色柔和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怎么那么傻？”
“宗政珏，你怎么那么傻？”
“对不起啊，那些话，很伤你心吧？”
“我怎么能说你自以为是呢？明明最自以为是的人是我啊！”
“那些不能说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对不起啊，宗政珏，我骗了你。”
“我还是很爱很爱你！”
姬千颜脑海里一直以来疑惑的东西全都得到了解答！
姬不喜欢她的过去，所以天道在紫眸女那一世选择了隐瞒！
天道躲着她，是因为姬临离开前的那句话...她想有个选择...
但这个选择...所以，它让宗政珏成了神！
对于心怀天下的姬而言，她于天魔有愧，她怎么可能希望一个天生的魔去代她成神！
对深爱他的姬千颜来说，即使她放弃成神，但宗政珏决不能代她受了！
宗政珏...他随她跳下罚神台！
他就是他，原有意识同姬千颜一样！
她带着原身意识穿梭时空回到每个世界悲剧发生之前，可此时的原身意识已经虚弱不已，她代原身活下去，复仇，生活...
他是失去一切记忆的他，即便如此，在每个世界他要做的想做的只有去不顾一切地爱她！
“阿珏啊，陪我走了这么久，辛苦了！”
小二看着姬千颜埋在男人冰冷的怀里，声音不停抽噎着，心里复杂极了。
印象中一直坚强冷静无所畏惧的她，如今却像个小孩一样委屈哭泣！
不知多久，大屏幕已经恢复了原先数据稳定波动的模样。
姬千颜抬头，视线柔和，轻声问：“他为什么还不醒？”
小二也有些疑惑，正要说话，两人便看到——
月神树猛然绽放出强烈的月白色光芒，上面不知何时竟开满了纯白的三瓣花，那些花瓣无风自动地摇晃着！
碎花飘落，荡在宗政珏那身白色衣袍上，晕着浓浓的光！
它自花瓣脱离，跌跌撞撞地涌入宗政珏的眉心，消失不见！
长睫微颤，男人泼墨长发随风扬起，黑眸红痣，那锋芒锐利，一如远古之时！
那目光在触及身边那道身影之时，他气场顿收，发丝散落。
宗政珏面上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颜颜...”
她的模样没有变，红衣白发，与当初她跳下罚神台时别无二致！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的女孩却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宗政珏...”
那声音里藏着无尽的撒娇和思念，他微微发怔，后两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摩挲安抚着她。
“乖，没事了...”
宗政珏语气柔得不像话。
看着他们久别重逢彼此相拥，小二识相地没有打扰，目光落在光芒渐弱的月神树上，内心感慨万千。
所以，那月神树一直以来都在树身内温养着他们的躯体...
所以，随着一个接着一个世界，大人的情绪再度被牵扯，它也会随之变化...
甚至，连宗政珏都开始与它有了剪不断的联系！
这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树，像是母亲一样呵护着保护着她的孩子！
哪怕离开天境内、神殿外那片驻足许久的土地！
可现在小二脑海里最先浮现的画面，却是离开前莫凌珏那个世界的静止！
是建筑大厦的崩塌！
是人类万物生命的暂停！
真的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男孩眉心乍亮，迸发出一道金色字体勾勒出的指令，那指令藏着大道威严，不可违抗！
“大人！”
小二突然出声！
姬千颜还未注目看去，却见两道金光直将他们二人强行扯出了这片空间！
眼前一黑，晕眩中姬千颜感受到右手处传来的暖意，那手心冒出了冷汗，却抓得极紧！
她心中一酸。
再睁眼，白云依旧凝滞，世界依旧安静，姬千颜与莫凌珏两人的身子安稳落在天台地面！
蒋齐易的面上还是离开前的那般急切，莫绘狰狞的脸颊此时扭曲极了，梁娟惊恐的目光远看像只提线木偶！
明明没有多久，可姬千颜却感觉是隔了十几万年！
她径自忽视了身上的伤口，第一时间望向了莫凌珏，果然，是他！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一袭婚纱满身是血，下意识眉目紧蹙。
后凝重地望着四周：“怎么回事？”
姬千颜不由想起之前那道悠悠声，对脑海中小二发问：“小二？”
“大人！是这样，这个位面因为出现了不属于它的力量发生了崩坏，天道粑粑帮忙了！”
“刚刚天道粑粑说...”
“好感度已经不是判定任务是否完成的标准了，你们现在还是要去收拾下...烂摊子！”
“现在主神记忆回归，但力量因为受位面影响被封了个彻彻底底...”
“等这次位面结束，不出意外，你们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小二话音刚落，外面世界仿佛冲出了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云卷云舒，警察入门，莫绘从静止中回神，似乎做了一瞬的梦！
看到两人完好站在地面，她放肆不甘地大喊出声：“姬千颜！”
“莫凌珏！跪下！我要你跪下！”
她似乎陷入了魔怔，不顾蒋齐易的拉扯挣扎着想朝他们冲来！
姬千颜骤然回神，目光一凌，嘴角微扯着，小手却安抚性质地捏了捏莫凌珏的手心，低声道。
“残局，的确要收拾一下...”
她步子悠悠，动作扯动了她的伤口，却浑不在意。
听到那细语，莫凌珏心领神会，看来事情还没完全结束...
姬千颜伤口隐隐有些再度崩裂的趋势，他本还有些担心，却在看到她背后伤口逐渐开始愈合后，稍稍安了心。
她眸光加深，俯视着被拖在地上的莫绘：“跪下？”
森森的寒意让蒋齐易不禁打了个冷颤，楼下还在鸣着的警笛声让他更加心慌！
他颤颤开口：“姬千颜，都是误会...”
姬千颜瞥了他一眼，又径直略过，目光落在不远处掉在地上的匕首。
那上面啊...可不仅沾着她的血...
后来，蒋齐易与梁娟看到的最后一幕是——
姬千颜朗朗笑着，她还穿着那身血红色的婚纱，扬了扬手臂，而后双手直接掐在了莫绘的喉咙上，那力道竟将莫绘如愿扯出了蒋齐易的束缚！
再之后，他们便失去了意识，不省人事！
“姬千颜！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