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伺候的几人心里欢喜不已,虽然自己的劳动成果要付诸东流了,但谁在乎这个啊,大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少夫人就该抓住机会怀个孩子,这样他们就都有了盼头。
可下一刻,四人就跟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
跟着大公子来的小厮雨墨也一脸懵逼,忍不住在心里惊呼,大少夫人好猛啊!
“大公子,你的屋子在这边!”眼见自己的屋子要被抢了,悦然适时出声提醒,还好心地指了指几个仆人匆忙收拾出来的那间厢房。
怎么一来就想霸占她的屋子啊?
这怎么能行?她可不习惯跟别人同住一屋,尤其还是一个令她讨厌的男人。
闻言,正往东屋走的吴衡差点被自己给绊倒,火气瞬间又直往脑门上冲,看着近在咫尺的屋门,也就三两步的距离了。
咬咬牙,他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停顿片刻,两步就跨了过去,然后推门、进屋一气呵成。
动作之迅速,生怕再被人叫住似的。
进了屋,吴衡轻舒了一口气,随即就听某人一声嘀咕:“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是你夫君,怎么就不能跟你住一间屋子了?”他不服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
没宣之于口是嫌下人们听见了丢人,且他自己一时还拉不下来脸面。
几日前,吴衡夜里做过一个可怕的梦。
梦中他竟然亲手杀死了正妻与嫡子,铁骨铮铮的男儿竟给这个梦被吓醒了,然后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寝衣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十五岁就从军,战场上死在他手里的人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还是头一次因为杀人而心惊胆战。
看着身旁睡着的表妹,心里也少了许多波澜,就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似的。
谁能想到温柔善良的表妹,在梦里却是另一副模样,把府里妾室肚里的孩子都打掉了,她自己的孩子也没保住。
吴衡很想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不是真实发生的事,然而梦里的一切是那般的真实,就像是上一辈子发生过一般。
梦里,他杀死妻儿后,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其实是懊悔的,且年龄越大越是懊悔与自责,越是觉得早逝妻儿的可贵。
由于后半辈子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不到五十岁,名利双收的吴大将军就离世了。
甚至临死前,还想着要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善待他那可怜的妻儿。
吴衡深夜披衣离开表妹的院子,回到自己的书房,又把梦里发生的事细细捋了一遍,某些关键的事情怕遗忘了还记录了下来。
凭借先知先觉,相信将来他能在仕途上走的更稳当一些。
忙完这些之后,他又想起了被他娘赶去庄子妻子,这会她约摸已经怀上了身子,该把她接回来住。
梦里这个嫡子性格易怒冲动,戾气很重,很像小时的他,就连那张脸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每当回想起那张脸,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梦里他直到五年后回京才知晓这个儿子的存在,又先入为主地听信了父母的话,认为那个孩子被他母亲教坏了,对自家心里怨恨,成了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事实上,嫡妻并未引导孩子怨恨吴家,那孩子在庄子上野生野长,自小就替娘子做事,还要忍受村里大人小孩的流言蜚语,这才逐渐开始对抛弃他们母子的吴家产生了敌意。
加之三岁那年,被接回吴家时留下的不愉快的记忆,对吴家就更没有好感了。
现在悲剧还没发生,还有挽回的可能,吴衡就想着把妻儿接回来,不能放自己的嫡子生在外面,重蹈梦里的悲剧。
他爹也颇为赞成。
他娘就很不情愿,但父亲都发话了,母亲也只能接受。
谁知,妻子却不愿意跟他回府。
刚才在外面送了一阵晚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后,他才恍然发觉现实与梦中还是有不小出入的。
首先,梦里府中并没有发生失窃的事。
起初,妻子举止与事迹似乎也与梦里那个面容模糊的妇人对不上号。
除此其他人与事仿佛都没什么改变。
今日仔细瞧过妻子后,那股熟悉感又冒了出来,吴衡猛然想起妻子就是那日在街头上了荣华郡主马车的姑娘。
而他刚才也从庄子上的下人口中得知,燕王府郡主派人来送过一车东西。
这么说来,他们夫妻在婚前几日就见过面了。
这也是梦里不曾发生过的事。
那有什么奇怪的,毕竟现实与梦境不可能分毫不差,且他自己不也做出改变了吗?或许妻子也有类似的奇遇呢。
总之,大部分事件还是大差不差的,还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
这次吴衡是带着补偿的心理来的,故此屡次面对悦然的出言不逊,他只能强迫自己一忍再忍。
说起来,他正值血气方刚、年少轻狂的时期,脾气本就不好,要是平常他早就暴跳如雷,出手给她个教训尝尝了,却不得不生生压下心里的火气与怒气,差点没把他憋出内伤。
悦然: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过我似的,谁怕谁啊?
这话倒也不假,别看吴衡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他未必就是悦然的对手,万一打起来,他只有被削的份,能削到他颜面扫地、怀疑人生!
幸好他忍住了。
这一晚,他想借着就寝的机会,修复一下两人的关系。
两人结婚不过一月有余,现在挽回还来得及。
边关很快就要起战事了,正是武将立功的好机会,不日他就要回去了,一定要在离开前,修复一下两人的夫妻关系。
不过,以目前来看难度很大,妻子似乎对他成见颇深。
说起来这也都是他的锅。
唉!要是再结婚前一晚做这样的梦,他一定会阻止母亲把人送出府,也不会转头就纳表妹进府。
还能怎么办?
自作自受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