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庄子上的庄稼熟了,黄澄澄的一片,收割之后却迟迟不见有佃户过来交租。
悦然不心急、不催促。
她也不指望这点收成维持生活,每日该干啥仍旧干啥。
因为没计划在这里久待,打扫出来个能住的屋子后,她也就懒得折腾了,每日在屋里做一会针线,然后出门散散步,跟碰见的小孩与妇人打听一下周边的情况。
着重了解了一下周边的田都是谁家的,附近有哪些地主,一亩地能卖多少钱。
没有妇人与孩子能抵抗的住糖果的诱惑,饶是大人自己不馋,才想着拿糖回去了给自家儿子甜甜嘴,往往问一答十,相互印证之下。
没几日,悦然就对这一片的地头蛇们了如指掌了。
这些谈话内容很快就落入了村长与几位族老耳中,原先还想着观望的老家伙们,各个神色大变、如临大敌。
这会少夫人问地价与附近的地主做甚?不会真要卖地吧?!
那日从庄子出来之后,路上几人就越想越不对,卖了这里,那位被赶出来的少夫人能去哪儿?岂不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于是有人一拍大腿,懊悔的要死,“啊呀!咱们差点被她给骗了,那个女人是被吴家赶到这里的,看她那身穿戴手里也没几个钱,不待在这里她还能去哪?”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位少夫人一定不会卖地的,咱们不用怕她。”
就有人就问了:“她现在是主家,那她要把地收回去,咋办?”
“怕他个球!就算她有地契在手,可她一介区区女流,能奈咱们何?今年就不给她交租了,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拿咱们怎么办?”
“我也不交了,除了哭鼻子,她还能咋样?吴家也不会替她做主。”
……
几个老家伙一合计,就又自嗨起来,把先前交租的话当屁给放了,决定枪口一致对外,带头罢租!
当时有多嗨,这会几人就有多焦虑,不会吧不会吧,这位少夫人来真的了!
于是一伙人急匆匆地开了一个碰头会,讨论来讨论去,迟迟定不下一个章程。
这可是从自家口袋里往外掏银子呢,就跟割他们的肉似的,谁舍得啊?
往年山高皇帝远还能少报些产量,可如今这位少夫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不时在田间地头溜达,可瞒不过去一点。
本以来了个好拿捏的可以不交租了,殊不知这位眼里不揉沙子,他们反而吐的更多。
几日后,几个老家伙彻底绷不住了,隔壁庄子上的刘地主过来看地了,在地头一通指指点点,然后就进了吴少夫人的庄子。
……
次日一早。
悦然还在赖床,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
“少夫人,少夫人,村长他们来交租了,您快出来看看吧!”不一会,赵婆子就噔噔噔跑进院子,一脸惊喜地在门外大喊大叫。
她昨个还跟自家老头子说,少夫人势单力薄,肯定别想收上来租子,邓婆子夫妻也说没戏,谁承想今个就打脸了。
打脸他们也乐意,总比饿肚子强。
多出的粮食还能换成银子改善大家的生活,这是多好的事啊!
这些年他们两家人都是自食其力,在庄子边角种一点粮与菜勉强糊口,这回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屋内。
睡眼惺忪的悦然无动于衷地看了一下怀表,才早上六点,嘀咕一句:“来这么早干嘛,扰人清梦!”
又赖了一会床,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不紧不慢地叫水梳洗,还吃了个早饭。
把人晾的差不多了,悦然才移步到外院,看着他们过秤称粮,再扛进粮库码好,期间村长亲自记录,过后把账本恭敬地交到她手上。
悦然随意扫了一眼,村长与几位族老直接交的是银子,其他几家都交的是麦子,账目清楚,没玩猫腻,不错!
啪的一声合上账本,她就准备拿着账本进内院了。
“少夫人留步!”
“怎么,村长还有事要说?”悦然止步好奇地询问,租子不都缴清了,还能有啥事?
“昨日听人说,隔壁庄上的刘老爷来拜访过少夫人,还在地头转悠了一圈,少夫人不会真要卖地吧?”
“那刘地主可不是啥好人,这些年仗着把闺女送给伯夫世子做妾,巧取豪夺,兼并了不少周边的田地,少夫人可别给他骗了!”
“对呀,地可不能卖给他!佃他家的地要交六成地租,比周扒皮还狠!”大家伙可不想被刘家扒一层皮。
不佃他家的地就要往远处跑,那也要交五成的租子,去一趟地头,来回就能跑断腿。
还是现在好啊,地不仅就在村子旁边,而且只交四成租子就行,少夫人要是把地卖了,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去?
所以这地万不能卖!
……
众人七嘴八舌地一通劝,悦然根本插不上话。
等都说完了,她才慢悠悠地道:“大家稍安勿躁,刘地主确实说过想买地的话,不过给的价有点低,被我给一口回绝了。”
“这就好!少夫人,这地可不能卖啊!”
“好说好说!天气也热起来了,大家赶紧回家歇着吧,小心中暑!”悦然含笑应付了一句,就率先离开了。
天气进入六月,一下就热起来了,堪比酷暑,悦然觉得貌似有些不正常,下半年不会出现旱情吧?
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这才过去半个多月,起码一个月后才能看出是否怀上了。
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就是日子有些太无聊了,不如到附近的镇子上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