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荀二
林风庭当即一惊,这与师父师叔如出一辙!这不就是衡山那一套吗!
老人感官也极其敏锐,林风庭只是眼神一变,他就立马察觉,不自禁转头看了过去,二人对视,只是一瞬,他就知道这小子发现自己了。
略微思忖片刻后,他便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册来,毫不掩饰地对照着林风庭几人的相貌翻看,连盲眼青年连呼几声他都不曾回应。
不多时,他完全确认了几人身份,连连点头,道:
“你们随我到后院来,郢儿,先去把大门关上。”
青年道是,便熟练地走到门口,摸索着店铺大门,一扇扇地关上,并逐个落了锁。
向大年连忙问道:
“敢问阁下是?”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招了招手,又自顾自地往后院走去。
众人虽然十分不解,但也当即跟上。过了后门,来到后院,就见院里满地的木屑刨花,还有一张木琴胚子静静地躺在木马上。
穿过小院,进入一间客厅,一个老妇人见丈夫带了一群人过来,十分不解,开口问道:
“老头子,他们是?”
老人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帮忙招呼他们的亲眷,我带他们几个小的去书房说话。对了,你们当中有位雷公子吧?雷公子也请在此稍坐。”
老妇人虽然不解,但还是遵从自己老伴的吩咐,示意李叔他们入座,又道:
“几位客人先坐一会儿吧,我去泡壶茶过来。”
几个长辈有些放心不下,陈叔直接开口道: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老人摇头道:
“暂时不能,烦请稍坐,不会害了谁,只须知晓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好。”
李婶道:
“既是自己人,那就更不该瞒着谁,我们再怎么着也是孩子们的长辈,孩子们去哪里,和谁去,总该给我们个交待。”
老人不语,只是看向向大年。
向大年领会对方的意思,思虑再之后,还是开口道:
“叔,婶子,弟妹还有洵哥萍嫂,大家就先在这里坐一坐吧,有耀祖兄弟陪着你们也不会出事,至于我们几个大家也不用担心。”
老人点头道:
“书房就在隔壁,一墙之隔而已。”
说罢,他也不待众人回应,又继续闷头走在前面。
盲眼青年此时关好了店铺大门,也进了后院,听见脚步声都在往左边厢房走,便道:
“父亲,去书房吗?”
老人道:
“嗯,你也过来。”
青年闻言应是,也跟着走了过来。居然不用竹杖探路,倒像是看得见了一样,大步流星,显然是对小院熟悉极了。
一进入书房,光线昏暗不少,盖因左右两侧以及正对面都是书架,竟连墙壁窗户也看不见。书架上摆满了各式颜色泛黄的古书,堆放得几乎可以用“挤”来形容。
书房正中,是一张书案,书案上有一张暗红色的古筝。书案之后,又有一张小榻,直抵着书架,小榻上面甚至还堆了几摞书。
老人走到书案后面,转过来面对众人,抬起右手拨弄琴弦,弹出几个音节,众人立马听出曲子是《潇湘夜雨》。
老人略作停顿,又弹了几个音,这回曲子转成了《江月霜秋》。
这两首曲子一首是莫大的成名作,一首是刘正风的成名作。此时老人把他们的作品弹出来,意在表明自己的身份。
见众人仍然有不解,老人便再次抚琴弹出几个音来。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向大年更是惊呼道:
“《松竹雪》!你……您怎么会《松竹雪》!”
老人微微笑道:
“‘苍青负雪,松竹抱岳,浩浩莽莽,凛凛傲绝!’这是我的作品,我为什么不会?老夫姓荀名亘,师门行二,你们该叫我二师叔或二师伯!”
老人话音未落,就已不再隐藏,完全释放出气息,顿时一股沛然气势向众人扑压袭来,但却温和如风,又如松竹般给人一种朴素质洁又恒毅坚韧之感。
仔细感受对方的气息,感受着对方散发出的内力,众人更惊!这分明就是修练衡山基础内功《秋雁回风》大成后进阶《玄踪秘影》再转修《神云幻雾》才会有的独特气息,与莫大、刘正风的内力特性几乎没什么差别!与师兄弟几个的内力也同宗同源!至少有七成相似之处!
众人脑袋仿佛轰然炸开,能弹出这首曲子,也知道这首四言诗,还会三门衡山内功甚至连掌门内功心法都会,这又怎会有假?
可这已经死了三十几年的人,连灵牌墓碑他们都见过,每逢年节还上了那么多年香烧了那么多年的纸,此时突然跳出个人说他就是那个人,谁信?
老人见众人呆愣,立马板着脸厉声喝道:
“见了长辈还不执礼,衡山派的教仪都到哪里去了!”
这派头,这语气,和莫大发火一模一样!众人遂不再迟疑,躬身下拜道:
“见过二师叔(师伯)!”
荀二这才满意地笑道:
“这才像个样子!我衡山是最讲宗门传承的,内功就是证据,平日隐而不露,露时必彰显宗门威仪!这就是宗门传承,也是最好的辨别方法。”
向大年急切问道:
“师伯!您既然在此,那山上又为什么贡奉……”
“是想说我的牌位吧!这有什么,反正早晚下去,多攒些香火也是极好的,到时候也像你师父一样做个富家翁!”
盲眼青年荀郢道:
“父亲您说这个干嘛?”
荀亘道:
“那好,不说这个。我的身份,只有你们的师父清楚,我就是一颗暗子、一道后手,假死藏身数十年,若哪一日山上生出变故,就由我来主持光复衡山,这下你们知道了吧?”
林风庭道:
“二师叔,就您一个吗?”
荀亘并不觉得被小瞧了,缓缓道:
“就我一个,山上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何况这种事只是个防备,人要是多了,从很多方面上讲,都是不妥当的。
今日现身,倒是碰巧了,不过师兄来信说过,你们都是可以靠得住的,必要时可以现身和你们一见。有些事反正你们早晚都得知道,既然见了就不必再瞒下去,也省得日后麻烦。”
郭天云道:
“师叔,那您就在外面待了几十年?”
荀亘道:
“也回去偷偷看过几次,见大家都好,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