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是否也该一统了呢?”燕帝的目光灼灼,紧盯着裴湛,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更带着一种期盼。
裴湛心头一凛,这位帝王终于要露出他的野心了吗?
他面上却依旧带着那副浪荡不羁的笑,桃花眸中似有星光流转,认真回道:“陛下圣明,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天道循环。”
燕帝闻言,眼中精光更甚,他将手中的书册重重地放在御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道循环,说得好!”燕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激动,一丝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朕要做的,便是顺应天道,结束这乱世纷争,统御四海!”
裴湛见状,面上立刻换上一副恭敬之色,缓缓俯身跪拜,朗声道:“陛下雄才伟略,乃天命所归,臣裴湛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燕帝看着跪伏在地的裴湛,龙颜大悦,他上前几步,亲自扶起裴湛,面上喜色更甚,眼底似有火苗跳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好!朕就知道,湛儿定能明白朕之苦心!”
他连说三声“好”, 紧紧握住裴湛的手臂, 力道之大, 竟让裴湛感到一丝隐隐的疼痛。
“无双遗泽庇佑我燕国, 朕得此助力, 定当一统天下, 开创万世基业!” 燕帝豪情万丈, 仿佛已看到四海臣服,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
然而,就在这君臣相和,气氛达到顶峰之时,燕帝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潮红,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咳咳……”燕帝弯下腰,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陛下!”一旁伺候的太监总管李德全,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陛下,您没事吧?!”李德全轻拍燕帝的后背, 试图缓解他的不适。
燕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而,下一刻,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嗽声中,竟带着一丝令人心惊的血腥味。
殷红的鲜血,从燕帝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显得格外刺目。
“血!陛下,您咳血了!”李德全毕竟是跟着陛下多年的老人,陛下的身身体状况人越少知道越好,此刻已经不敢再大喊大叫了。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的喜悦和兴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和紧张。
裴湛见状,眉头微蹙,他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陛下,龙体要紧,是否需要传太医?”
燕帝再次摆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必...朕..朕没事,去请国师大人。”
然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虚弱,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李德全急得直跺脚,连忙去安排旁人去请国师。
裴湛看着燕帝虚弱的样子,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帝王的身体,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担忧之色,轻声劝慰道:“陛下,您还是保重龙体要紧,国事再重要,也比不上您的健康。”
燕帝闻言,欣慰地看了裴湛一眼,虚弱地说道:“湛儿,你有心了。”
他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似乎真的在闭目养神。
“德全,替我送送湛儿。”燕帝的逐客令已下。
裴湛也是知趣,自己已经算很是巧合的看到了陛下如今的状态,没被灭口已是皇恩浩荡。
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便拱手告退道:“陛下,既然您身体不适,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扰您休息了。”
燕帝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裴湛再次行礼,转身跟着李德全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迎面撞上了一行人。
为首之人,身穿一袭宽大的紫色道袍,头戴星冠,手持拂尘,仙风道骨,正是李德全口中的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道童,以及匆匆赶来的李德全。
“小裴大人?”国师大人看到裴湛,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主动打招呼。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之感,仿佛从云端传来,令人捉摸不透。
裴湛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国师大人,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没想到这位国师大人竟然认识自己。
他面上却依旧带着那副慵懒的笑容,拱手回礼道:“国师大人。”
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国师大人似乎并不在意裴湛的态度,他上下打量了裴湛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小裴大人刚回燕京都还没休息吧,便受陛下单独召见,可谓是荣宠一身啊。如今看来是喜事将近,贫道先恭喜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一丝探究,仿佛想要从裴湛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裴湛嘴角微勾,轻笑一声,反问道:“喜事?”
国师大人捻着胡须,高深莫测地说道:“贫道观小裴大人面色红润,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裴湛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回道:“我的喜事不是全燕京皆知么?哦,可能是国师大人刚来燕京,对裴某还不太了解,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国师大人说笑了,婚事之事,一切听凭陛下安排,臣不敢妄自揣测。”
裴湛的回答滴水不漏,把好事转到婚事上,又把婚事推到陛下的安排,让这国师找不到试探口。
国师大人闻言,眼中闪过失望,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小裴大人果然谨慎,不过,贫道相信,好事将近,指日可待。”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裴湛,拂袖朝着御书房内走去。
裴湛看着国师大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位国师大人,看似仙风道骨,实则野心勃勃,与燕帝之间,恐怕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他收回目光,抬脚离开了御书房,朝着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