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的顺利,让女子们满怀信心与热情。
巧织到底还是把那些蕨菜给焯了,用她的话说,现在野菜不说遍地都是,那也比之前好找的很。这东西晒干了能放三五年,冬日没菜的时候拿出来吃才最好。
现今为止,除了巧织亲娘三五不时说她几句不好听的,关于灶间事,谁也不愿意惹怒这个小女子。吃顺口的味道,谁也不想虐待自己的嘴。
野菜嘛,她想怎么处置都行。
越是临近春耕,老庄稼人们越是焦虑——他们没地方租耕牛和农具。
回归最原始疲累的办法,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难过一些。
孟长义听到有人开始议论,自己私下琢磨开,他们这群人还有什么能卖了换点钱呢?
粮食万万不能动,那是活下去的根本。
什么兵器铠甲的,都太过引人怀疑。况且有个盘龙寨挡在中间,他前脚卖了刀,后脚那些山匪就能杀人。
唐越冬见他闲着,便过来说起岗哨之事。并肩而坐,轻语隐忧。
“孟头儿,我看那胡伯手艺不错,要不让他带人在开荒地那边建个石台?”
孟长义看他一眼,凉凉道:
“播种和收粮前后的庄稼人惹不得,要去你去。”
唐越冬噎了一下,别看他嬉皮笑脸对人,那也是怕被骂的呀!
“你就不担心那些个狗屁山匪急了,真找到这里来啊?”
孟长义侧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他敢来,我敢宰。”
几年的意念支撑,要不是孟长义督促他们操练,他们之中好些人都快忘了这里也算边关。
而身侧这位,可是依靠不符合年纪的沉着与勇猛当上的百夫长。若不是在这里虚度五年,凭借军功统领万人应该不难。
脚步声使得二人回头,见絮儿站在不远处进退两难。
之前不管是打猎还是操练,絮儿对他们的感触不深。也或许是那时急于求活,不在意那些细微处?
孟长义刚刚那句话,让絮儿猛然想起,他们当中有半数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从前说话做事还是太放肆了。
孟长义的杀气瞬间收敛,一张嘴还是如从前那般淬了毒似的。
“哟~债主头子来了?”
絮儿回头一步连连摇手:
“可别这么说,担不起。你们继续,我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改日再说。”
唐越冬笑着起身,对絮儿道:
“姑娘别急着走,正巧有事与你说说,过来坐。”
关于王志和莫苍这次外出,孟、唐二人说得更详细一些。
絮儿作为那些佃户推出来的做主之人,有些比较重要的事她应该知晓。
空白地契的事暂时没告诉她,现在还是荒地一片,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三人统算一下现有的种子,春耕该是不影响的。
“没有耕牛,暂时可以用人力顶上,目前地少人多。现在最缺开沟的农具,你们何时方便,我想进兵器库看看。”
孟长义道:
“不是早就允诺过你?这般客气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
絮儿看看两人,慎重道:
“你们可想好了?一旦毁了兵器做农具,我是没办法再给你们恢复原样的。”
唐越冬保证道:
“孟头儿自己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要不现在取了灯过去看看?”
絮儿看看天色,摇头道:
“明日随便你们谁,晚去地里个把时辰,我回去同爷爷说一声,尽快把这件事办了。”
絮儿说完,就想回去睡觉,每日都很累,只有吃完东西躺在床上那一刻最幸福自在。
孟长义叫住她:
“是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呀?坐下。”
絮儿打了个哈欠,挑起眼皮道:
“很困啊大哥,有话快说。”
孟长义问她:
“以前做佃户时,除了租用地主的农具,你们还有其他什么办法?”
絮儿掰着手指头道:
“开春了抓鸡崽养鸡,喂大了等着下蛋。夏秋两季去山里摘蘑菇、木耳什么的,还有一些稀奇的野果子去卖。
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钱,买盐买镰刀买针线,如果钱不够,那就再等一年,总有攒够的时候。”
年轻的军头挠着后脑勺,来钱太慢,照他们损耗农具的速度,得养多少只鸡?
絮儿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
“我这里还有点别的办法,不过有一点点危险,你们要不要听?”
孟长义催促她:
“别啰嗦,还有比上阵杀敌更危险的事?”
絮儿示意他们凑近点,用刚好能听清的声音道:
“其一,你们带人夜袭薛寻的宅子,这个黑心肝的白眼狼,不值得同情。
其二,关外不是有小部落吗?我听说他们的牛羊便宜,想办法偷偷换头牛过来,不算通敌叛国。
其三,安排个人去铁匠铺子做学徒帮人打铁,趁师傅不注意融一两把兵器应该看不出来。
其四,摸到盘龙寨老巢一窝端了他们,抢劫而来的赃物算是咱们战利品,多少也得有点东西吧?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厚脸皮找薛良赊去。”
太晚回去又要被七哥质问念叨,絮儿没等他们当场给个结果。姿态闲适拍拍屁股走人,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去头疼吧~
孟长义皱眉沉思,唐越冬慢条斯理道:
“五条路总有一条能走通的,不过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敢的?!
还是说住在边关的小女子就是胆大妄为?”
孟长义冷哼:
“少些礼仪教养是必然,那个黑丫头也胆肥,你何时听她给你列出一二三了?
这个小疯子,不好归类。”
唐越冬无意识哼着半截曲调,孟长义突然问他:
“先不说她如何,这几个法子,你觉得哪个能行?”
唐越冬笑得狐狸似的,眼冒精光道:
“听起来各个不错,实际动手哪个都不成。”
孟长义张开五指,缓缓握实。
“我野心甚大,五个我都要!”
唐越冬轻捶他一拳:
“你怎能跟她胡闹?!要寻死别带上兄弟们。”
孟长义与他勾肩耳语:
“这话难听,罚你重说。”
唐越冬浑身汗毛炸起,一边与他撕打一边低喝:
“啊孟长义!怎么刚开春你也跟着发骚?离老子远些你这个棒槌。”
“嘿呀唐越冬,污蔑起人来你是真的脏啊,今日不把你打服,我老脸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