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漫长而又短暂。
漫长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短暂是由于破风八式过于精彩,崔平在睡梦中也没有忘记演练。
将近晨时,所有招式了然于胸,只差日后巩固便能有所成。
他起了个大早,问白姨支了一千两银子,带上贾弇冯彭,直奔羊家堡。
五六天没来,羊家堡完全变了样,有了柳树洼和张家屯的村民加入,原本凋零的村堡,现在热情洋溢。
在羊二柱的带领下,忙得热火朝天,只是女人多,男人少,总觉得缺了些阳刚气。
看见崔平到来,羊二柱打开堡门,领着三个村的村代表迎了上来。
“怎么样?六少爷,没让您失望吧。”羊二柱满脸得意之色。
崔平摇头,将马缰交给冯彭:“不行啊,老哥,光守着堡门用途不大,得把暗哨放出去。”
“暗哨?”羊二柱傻眼了,三村合并之后,百分之八十五都是女人。
后山忙着找洞穴,挖暗道,男劳力离不开,让女人出去做暗哨怎么行?
没等崔平解说,大柱嫂子开口了:“我就说吧,还是六少爷想得周到。”
原来她早就跟二柱提过建议,守着堡门远远不够,必须在四周布上眼线。
“可是,人手不够啊。”二柱急了。
“怎么不够?女人也是人。”崔平冷笑。
大柱嫂子顿时来了精神,和几个妇女代表围上来,让他不要小看女人。
羊二柱急得脸红脖子粗,一张嘴说不过几张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崔平。
崔平哈哈大笑,冲着大柱嫂子,和妇女代表们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啊,大柱嫂子,就暗哨来说,你觉得需要多少人手?”
大柱嫂子想了想:“四面八方全部加起来,至少得有三十二个人。”
“那就六十四个。”
“六十四个?”不仅大柱嫂子,在场所有人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崔平点头:“主要有两点考虑,一是人多力量大,安全系数高。二是天下大势迟早要变,与其等它变,不如我们自己先变。”
听说天下大势要发生变化,大家更紧张了,围拢在崔平周围,开始议论纷纷。
崔平让他们说了一会儿,开始总结说:“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多造轰天雷?就是为了以不变应万变。土匪和胡人都要防着,虽然我们照常交税,出了事,官府可不会护着我们。”
“对。”
“对。”
“六少爷说得对,呜呜呜,我们家男人全都被土匪杀死了。”
被崔平的话勾到痛处,好几个女人开始抽泣。
“所以,我们更加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崔平握紧拳头:“不但要巩固羊角堡的城防,还要建造暗堡,甚至可以在地下生活的空间。”
“地下生活的空间?”羊二柱一时没听懂。
崔平拉着他们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幅言简意赅的草图。
把图纸每部分的结构和功能,详细解释给大家听。
都是他参观地道战,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成熟数据,加了些自己的想法。
听他解释之后,女人们齐声说好,羊二柱傻愣愣地望住崔平。
“六少爷,你怎么什么都懂?”
“哈哈,别崇拜我,遇事多想想,你也行。”
既然决定打造攻守兼备的城堡,就要付诸行动,为了保密起见,所有工程,全部由自己人完成。
“资金不用担心,缺什么,二柱,你跟我说。这里一千两,先期启动。”
崔平招手,让贾弇把挂在马背上的银袋子拿过来,放到二柱手里。
“唉,六少爷,这是造福大家的事,不能让您一个人操心。”羊二柱赶忙推辞。
女人们也觉得说不过去,这可是大资金,一个人怎么承担得起?
崔平笑了,拍着二柱的肩膀说:“我这不也是为自己考虑吗?我们家人多,万一遇到什么事,还想来这里躲躲呢。”
“那也不行,我建议,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二柱提议,立马迎来女人们的喝彩声。
“好吧,先这么定。到时候,我会在城里开设多家店铺,还要从这里调人,请大家帮忙。”
“六少爷客气,看上谁,直接拖走。”有崔平壮胆,女人们的心情和胆量迅速提升。
二柱受了银钱,组织人去城里买工具材料。
崔平将妇女代表们喊到边上,把破风八式,和军训方法教给她们,让大柱嫂子挑选合适的人选,组建巡逻队。
这么一折腾,转眼间已经日头偏西。
崔平问二柱:“堡里可有经验丰富的木匠。”
二柱乐了:“六少爷,这算是问对人了,我四叔就是老木匠,堡里的木匠活都是他带人做的。”
那就好,崔平让他把四叔请过来,二柱招手喊来个小屁娃:“去,把你四爷爷喊过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小屁娃领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过来。
这便是羊二柱的本家四叔,个子不高,沉默寡言,一双粗糙的大手上长满了老茧,一看就知道是个勤于干活的人。
当崔平说出构想时,那男人一直傻愣愣地望着他,以至于崔平以为自己判断失误。
哪知道等他讲完,那男人折了根树枝,直接在地上把崔平说的东西画出来了。
窝草,太牛了吧?
望着地上的图纸,其实也不能说图纸,二柱他四叔画的不规范,但是能让人看明白。
崔平说的是带升降轮的独轮车,这种车体积小,载重量大,而且不占地方,便于在狭窄颠簸的地方运送货物。
“能做出来?”崔平还是不敢相信。
羊四憋了很久,憋出两个字:“试试。”
行,试试就试试,反正刚开始,需要的材料,先让黄泥沟的人搬出来。
一切安排妥当,崔平让贾弇冯彭先回平城,他策马往马头山跑去。
赵元化负责的马头山基地,属于绝密项目,专门制作超射程武器,他连风浪都没有告诉。
拐过墙子岭,林子边坐着七八个人,鬼鬼祟祟,言谈举止不伦不类,像是从关外过来的行商。
崔平觉得奇怪,听赵元化说,这条路上,好多年人迹罕至,今天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个身材瘦小的黄脸汉子,忽然招手喊他:“喂,小兄弟,过来歇歇脚。”
歇歇脚?日头快要落山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这里歇脚?
崔平疑云大起,悄悄摸了摸怀里的定唐刀,心想:老子身上没银子,想打劫,找错人了。
碍于对方一再相邀,崔平催马过去,在马背上冲着那帮人拱了拱手:“各位大叔,天色不早,去平城,还是怀安啊?”
那人起身,也对着崔平拱了两下手:“刚从平城过来的,呵呵,公子是从怀安过来的吗?想向你打听个人。”
在大山里打听人?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出于礼貌,崔平问他找什么样的人。
那人习惯性地笑了笑:“女人,比你大几岁,扎马尾辫,穿马靴。”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