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蝎子给三十,如果一晚上给十斤,不就是三百?
事实上,人家不是要一斤蝎子,也不是一百斤,而是……
三百斤!
三百斤蝎子,对于国营酒厂来说,不多。
但就这价格,却很惊人。
七十五一斤,也就是两万两千五百。
去掉成本三十一斤,可以净收入一万三千五。
这得克扣多少条大黄龙才能赚到?
可问题是,三十块一斤的收购价,成本就得九千。
老蔡头一个人吃不下,他自己赚的加上村里账上的,还是缺不少。
能够一起做这事儿的人,目前也就舅哥廖师傅了。
这段时间卖大黄龙,他没少赚钱,而且他现在掌握国营饭店食材进出买卖,这里面可都是油水,两人一起凑凑,完全可以把这个吃下。
廖师傅细细盘算后,咬了咬牙——干了。
“这才对嘛,富贵险中求,你不求我不求,哪天才会变富有?”
终于说服了舅哥,老蔡头意气风发,开始了抓蝎子大计。
整个事情的进度,也在张远超、孟钱多、庄连山三人的接连通知下,汇总到许灼跟前,零散消息拼凑在一起,一览无余。
但许灼不关心这些。
这两天他左肩头有点不舒服,捏不敢捏,碰也不敢碰。
他知道,这是要变天了。
许若谷看他样子有异,便询问怎么回事。
知道事情后道:“庄田土坯墙的建造暂时停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许灼惊讶了下。
“看看吧,看看你就知道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庄田这里,便看到组成庄田的四道墙,已经造好了一整条,连着的一条也造了一半。
虽然是混合着稻草筋做的土墙。
土也是真的……很有乡下味道。
可手艺是真用心了。
墙壁做的四平八稳,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敦实。
原本应该是黑黄相间的河底土颜色。
现在倒都成了淡黄色。
这是村里人做墙的时候,想了个法子,挖掘黄胶泥,清洗过滤后做成泥浆,像糊水泥一样给糊了一层。
河泥土相较之下,还是比较透气和稀疏的。
涂上黄泥浆后,吸水同时,各处缝隙也把黄泥给吸了进去。
大太阳的,日头一晒,这就成了一堵淡黄色整体的土墙了。
墙面也不是笔直的,从侧面看,或者说横截面是个梯形。
这样下大上小也稳定。
不过,这些墙都是许灼被全为民逼着搞的,他也没在意。
反正都是处理河泥土而已。
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吩咐村民们做什么。
哪里能想到,村民们竟然做得这么用心。
“你看。”许若谷让许灼捏捏土墙,道:“这是今早做的最后一批。”
土墙入手还有点黏糊。
许灼抬眼看了看太阳,觉得不应该。
旋即反应过来,空气中湿度开始增大了,气压也有变化。
仔细一感觉……
是的,闷热潮湿。
再加上他肩头的疼痛,他明白了。
“那剩下的泥砖怎么说?”
“打着呗……打得比用得快,打砖的人多,建造的人少。现在做出来的泥砖,都晒一个大太阳,表面干就行。然后存入仓库,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的,这些天要下大雨的话,再造墙问题会比较多。”
就算下雨之前收工也来不及。
倾盆大雨一浇,刚造好的土墙全成了稀泥。
另外……目前造好的土墙,能不能承受接下来大雨的考验还另说。
村民们考虑到万一土墙被浇塌了,那说明前面施工是有问题的。
既然这样,等大雨过后,还不如想想怎么改正错误。
而不是延续错误继续造下去。
“村里人真这么想的?”许灼在听完许若谷说的村民想法后,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特么的,一个月他才给几个钱,也太负责了吧?
“是,我没问,刚好听到的,现在问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
两人间的谈话,从初遇时很少。
到逐渐增多。
再到无话不谈。
至如今,又少了起来。
这个少,是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也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许若谷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但感觉下雨临近了,村民们拿了工钱忽然停下来不干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所以就找到了许若谷。
许若谷也没遭遇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现在对养殖场,菜市场,钢筋混凝土房子,砖瓦木结构房子,修河这些已经比较了解,许灼这里每天开会、询问、视察得到的所有经验,都记录在本子上,纵然先前这段时间两人有些个人原因导致了空缺,现在回来了,拿到了这些东西,她也能立马上手,吸收所有经验,参与进去事情。
可庄田这里,因为地理环境不是很好,她也不是很看好。
先是被全为民强行买了田,又被全为民强行买了土打砖……
怎么说呢,谁都不喜欢这种被强迫塞垃圾的感觉吧。
从二十三号到庄田的路,甚至比从二十三号到柘泾巷还远。
“这样,让村民们别打砖了,都过来挖沟。把这庄田附近本来就有的灌溉渠,给我挖宽,挖深。现在差不多……特么底宽怎么只有三十公分?”
这年头的灌溉渠不像后世一样,用水泥浇筑固定,显得干净整洁。
都是土的。
横截面是个倒梯形。
所以别看开口比较大,有半米左右。
可底部很窄。
要看不看开口,得看底部。
底宽了进水量什么才大。
这玩意儿等到稍微干的时候,里面就会疯狂冒草。
就成了黄鳝,龙虾,蚂蟥,蛇,蛤蟆,蜈蚣,青杠,牛蛙的天堂。
这长出来的草,也不尽然都是草,还有野荸荠,芦苇之类的。
这些东西应该是必须清理掉的。
一来根系发达,会飞快成片成片长出来,长入庄稼田掠夺庄稼的生存空间,另外一方面则是这东西会让土溏掉。
许若谷看许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笑着回应。
“这个沟渠的事我也问了。”
许灼奇怪:“你怎么会问的?”
“我真搞不懂,到底我是什么都不懂下乡的知青,还是你是城市里来的大少爷,这不是种田的基本常识吗?这种建在稻田最外围的是主渠——”
主渠必须大,这样才能支援其余子渠,实现全面灌溉。
但因为主渠也是土的,避免不了长草,还有水土流动。
所以基本上主渠每年都得挖一挖。
以前吃大锅饭时,这种事干得比较勤快,都是队长带着干的。
现在包产到户了,一条主渠边上的田,五六家,七八家,十来家。
谁爱干谁干。
加上又长草,蛇虫鼠蚁又多,基本没人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