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若见四下并无他人在,也就懒得给她好脸,边抬步往里走边说:“谁跟你‘咱们’?你身上流的又不是褚家人的血,我跟三妹妹才是一家人呢,以后少跟本县主攀关系。”
“谁稀罕跟你攀关系?”褚欢瞪着眼骂道,“你是亲生的又如何?一盆泼出去的水罢了。”
冯暄在旁看着,暗暗咂舌。
原以为二嫂跋扈,乃是自幼在乡下养着,未曾得以管教的缘故,没想到褚家大小姐也如此,看来这是端国府的家风了。
“二嫂,出门在外,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叫人看笑话。”
“你在教我做事?”褚若斜眼一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冯暄不想得罪她,立马放低了姿态,讪笑道:“我没这个意思。”
两人往里走,来到厅上拜见温怀公主。
还未行礼,温怀公主就起身,托住了褚若的手,笑道:“今日来的都是自家姐妹,若姐姐就不必多礼了。”
听言,边上的陈锦儿嫌弃地撅了撅嘴。
谁跟她是自家姐妹?跟一个村姑这么客气,温怀公主也真是自贬身份。
“冯小姐也来了。”温怀公主又笑着看向冯暄。
后者上前见礼,笑吟吟道:“小女不请自来,还望公主别怪罪。”
温怀公主摆了摆手,说:“是我疏忽,少发了份请帖,该是我请妹妹别怪罪才是。”
她与冯暄素无交情,自然想不到她。
冯暄心里也清楚,故而明白,自己此番还是沾了褚若的光。
“不敢。”
“快请坐吧。”温怀公主命人赐座,自己也坐回了原位。
褚若的座位与褚瑜挨着,趁着又有客人来,温怀公主招待之际,扭头问道:“你怎么把褚欢带来了?”
“你以为我想带她呀?还不是母亲逼的?”褚瑜自己还一肚子火呢,“昨儿个公主的帖子发到府里,褚欢知道了,又哭又闹的。”
“咱们的母亲还真是位慈母啊!”褚若抿了口茶,嘲讽一笑。
褚瑜冷笑道:“是慈母,不过是褚欢一个人的慈母。”
两人聊了几句,就将这个话题揭过。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要把温怀公主许配给常国公的世子余舟,那是个纨绔子弟,公主不喜欢,但皇后娘娘喜欢呀。”褚瑜长长叹了口气,很有兔死狐悲之感。
连堂堂公主都做主不了自己的婚姻,得被逼着嫁给自己瞧不上的人,更何况她这个不受父母重视的大臣之女?看着发愁的温怀公主,她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褚若哂道:“皇后娘娘看中的是常国府,不是余舟吧?”
政治联姻只关乎利益,谁在乎公主愿不愿意呢?
前世温怀公主嫁的便是这位常国府世子,嫁过去不到五年,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虽然她并不清楚公主的死因,但回想起公主后来那毫无生气,与下嫁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也能猜得一二。
“可不是么?常国府家世显赫,拉拢住了,对二皇子而言可是一大助力,否则皇后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那种一无是处的男人?我听说,余舟经常出没烟花之所,而且之前打死过好几个人了,完全就是个坏种。”
褚瑜倾身朝褚若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们来之前,公主与我诉苦都哭了,现在眼眶还红红的呢。”
褚若同情道:“身份再尊贵,哪怕金枝玉叶也要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别说她了,往后只怕我也是这样的命运。”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婚姻基本都建立在利益之上。
只有当年,端国公夫妇给褚欢定亲之时,是单纯因为看中了冯昭出众,后来冯昭摔断了腿,他们就瞧不上靖安侯府了。
正感慨间,一个大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提了十好几只食盒缓步而入,向温怀公主纳福。
“王爷说今日来的全是女客,他不便来凑热闹,所以备了十坛陈年佳酿和一些吃的,叫奴才们送过来,愿公主与诸位宾客尽兴。”
“四哥有心了,”温怀公主命人把东西收下,打赏了几个跑腿的,“代我向四哥转达谢意。”
那太监笑呵呵道:“遵命,奴才告退。”
四哥?
褚若听了一耳朵,握着茶盏的手轻轻一抖,洒了几滴茶水出来。
迟寞回京了?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他还在北疆,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才对。
“二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褚瑜戳了戳褚若的胳膊,诧异地看过去,“不舒服?”
“没事。”褚若深吸一口气,缓缓神,“刚才好像听见那位公公唤四皇子为‘王爷’?”
褚瑜点头:“你可能还没听说,四皇子在北疆立了军功,上个月已经封为北宁王,是亲王哦。”
“封王?”褚若的手又抖了一下,心口微微的凉。
这个时间线完全不对,前世迟寞封王在是这三年之后。
当时北疆军营之中有敌国奸细,被迟寞揪了出来,之后他又利用这几个奸细诱敌,重创敌军,还擒了敌国一个王,从而立下的军功……
“他是不是还擒了敌军一个主帅?”
褚瑜颔首:“原来你听说了呀?不止主帅,还把敌国的一个什么王子给抓了,领着一万人出关,把敌国五六万大军打残了,厉害吧?”
完蛋,早知道就不回望京了,以她如今的处境落到迟寞手里,基本就是个死。
褚若笑不出来,手更抖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