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褚若真是在山里养废了,父母父母不会侍奉,姊妹姊妹也处不来,日后到了婆家,与公婆夫君只怕也水火难容。
那位亲家母冯夫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恼归恼,陈氏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彰显公平公正,谁也不偏袒,遂看向褚瑜道:“既是你伤了人,还不向你二姐姐赔罪?”
褚瑜不服气:“我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破点皮罢了,算什么伤?再说是她先动手的。”
陈氏叱道:“我只看见若儿受了伤,而你好端端的,她是姐姐,又贵为县主,理应你先低头。”
“这不公平!”褚瑜眼泛泪光,俨然一副要哭的样子,“你们都欺负我!”
见她红着眼眶大声控诉,陈氏非但不为所动,反而嫌烦。
“不要无理取闹。”
褚瑜气急,扭头就走。
陈氏只是皱了皱眉,倒也没管她,收回视线,看向立在下方的褚若。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今早怎么不过来请安?晨昏定省都敢省了吗?莫说你现在只是个县主,就是日后走大运升了郡主,你也是我的女儿,到了我面前,要见一声礼的。”
褚若微笑道:“今儿身上不大爽利,多躺了一阵子,我现在不是来问安了吗?”
不待陈氏言语,她立刻又说:“我身上有伤,得赶紧回去上药,就不打搅母亲了,先行告退。”
陈氏看见她就恼火,摆了摆手,随她去了。
“两位妹妹着实是被惯坏了,母亲病了,也不知道关怀两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褚欢摇摇头,故作无奈地说道,“二哥与三弟虽是男儿,却比她们心细,接连打发了好几个人过来问候您,就连大哥也知道差大嫂来看望。”
陈氏叹道:“从前瑜儿倒也还算懂事,这阵子是跟你二妹妹接触多了,让她给带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有时间多劝劝她,叫她别去跟你二妹妹厮混。”
堂堂的公府千金小姐,现今变得跟个泼妇一样,传出去够她丢人的。
“明白。”褚欢笑着答应了,扶她躺下。
过后回到栖梧园,褚欢没有回自己的院子,掉头来了褚瑜这里。
“今儿这出戏真是精彩,险些没把母亲气死。”
褚瑜把手中的茶盏往炕几上一扣,唇瓣翕动间,发出不善的质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怎么敢笑话你?”褚欢讥嘲道,“只是你不惜背叛我,反过去投靠褚若,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最终换来这样的下场,的确十分活该。”
“背叛你?”褚瑜霍然站起,又急又恼,“你把我当什么?你的走狗吗?我可不是二哥与三弟,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褚欢脸上的笑容一滞,素手捏紧了茶杯。
“不肯做我的走狗,也得做褚若的走狗,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做事不带脑子,又蠢又坏,永远都只有受欺压的份。”
褚瑜大怒,跳下炕来,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再说一句?”
褚欢知道她多少能耐,自然不惧,迎面看过去,道:“我说你一辈子都是给人当奴才的料。”
“岂有此理,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褚瑜怒眼圆睁,骂骂咧咧地扑过去,伸手要去掐褚欢的脖颈。
然褚欢乃习武之人,力气比她大很多,只一下就把她掀了开去,并反手摁倒在炕上。
“滚开!”褚瑜使力推搡,奈何推不动,只能干瞪眼。
褚欢讥讽道:“小时候我老拉着你一起习武,你不肯,现在成了个废物。”
“我就是再废,也比你强,”褚瑜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是在嘲笑更是在挑衅,“至少我没有三番四次输给褚若,更没有被她弄得身败名裂,也没有眼巴巴看着人家飞上枝头,明明恨透了,却还强装大度!咱们兄弟姐妹里,你才是最悲哀最可怜的那个。”
“你……”褚欢揪住褚瑜的前襟,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但几乎是立刻,她又压住了怒火,缓缓绽开笑脸,“你我是一家人,该联起手来,齐心对外才是,怎能内讧呢?”
褚瑜话中的讥讽意味更浓:“你有这个本事吗?连二哥都栽在她手里了,更何况你?”
褚欢松开手,坐起来道:“你肯帮我,就不愁没有法子,不论能力、才学还是见识,你我都比褚若强,差的只是那点心计而已,咱们是世家之女,名门闺秀,只要齐心合力,断没有输给一个村姑的道理。”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这种人合作的,”褚瑜理平衣裳,坐正身子道,“请你离开。”
褚欢早料到她会拒绝,也不急着再劝,只说:“若改变主意,过来寻我。”
等她在褚若那儿再栽几个跟头,自然会找过来,她只需等着就是。
“送客。”褚瑜叫了个丫鬟进来,命把褚欢请出去。
坐着喝了两口茶,褚瑜回到内室,取来纸笔,写了张字条,塞进竹筒里,让贴身丫鬟带出去。
“悄悄地去,别让人瞧见了。”
丫鬟答应道:“奴婢明白。”
三日过完,褚若来到靖安侯府,给冯昭看诊。
上次给的药方果真适合冯昭,没见有副作用,因此就让他先用着此方,一个月后再看是否要换。
针灸完毕,褚若照常先整理好药箱,而后坐下道:“我有件事想托世子帮忙办。”
才见了四次面,就开口求他办事,这女人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冯昭不大高兴,但也不便直接拒绝,淡淡地说道:“请讲。”
褚若缓缓道:“听说世子之前是在刑部做官,应该有些人脉吧?褚越现在也在那里,还请世子想办法,断其前途,让他不能永再入官场。”
“什么?”冯昭惊疑不定地看过去,“褚越不是你的亲哥哥吗?你为什么要毁了他?”
“我跟他有仇。”褚若也不藏着掖着,十分坦诚,坦诚得令冯昭有点害怕。
什么人会害自己亲兄长啊?
他缓了一会儿,出言劝道:“我不知道你与褚越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一家人终究血浓于水,理当宽容些,别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对至亲下这么狠的手。”
褚若懒得与他多言,当下就起身,“你可以不帮这个忙,但你的腿我也不会再治,怎么选随你。”
听她这么说,冯昭有些急了,“你很快就会进门,今后是要与我过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