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记事以来,褚欢就是被捧着长大的,围绕着她的永远只有溢美之词,虽然最近深陷谣言,听到了些不中听的言论,但也没谁的话让她感到难入耳到这个地步。
“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侮辱我?!”
她愤怒到极点,嗓音都嘶哑了。
褚若抽离那只被她拉住的手,又再添了一把火:“你本来就蠢,怎么?不承认?你我交锋三四次,你哪次不是一败涂地?”
“贱人,你给我住口!”褚欢怒不可遏间,扬手便要扇她。
然而褚若早有防备,捏住她伸来的手,趁其不备反抽了一耳光过去。
“手下败将,还敢跟我动手?你永远都斗不过我!”
褚欢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当场懵了须臾,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含着泪愤怒地瞪了褚若两眼,扭头就要往回走。
褚若扯住她道:“我话没说完呢,干什么去?”
褚欢委屈地吼道:“我要去找爹娘告状,请他们主持公道!”
“有病吧?我又没欺负你,怎么还告起状来了?”
“你怎么没欺负我?我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呢!”
褚若抽了抽嘴角。
巴掌印是绝不可能有的,因为方才她刻意控制了力道。
“不准去,给我回来!”
“放开我!撒手!”
两人你撕我扯,嘴里还嚷嚷不休,闹出的动静一下子便引来了院子里的下人。
很快,屋内的端国公夫妇也出来查看。
褚若看时机差不多,配合着一声惊叫,松开手往地上摔去。
“救命啊!”
褚欢万万没料到她会有这一出,脑子空白片刻,突然就有些转不起来了。
院子里灯火昏弱,距离那边又比较远,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就是她故意把褚若推倒的。
“怎么回事?”端国公走过来问,径直看向褚欢,“为什么又跟你妹妹动手?”
褚欢急忙辩解道:“我没有,她是自己摔下去的,我根本就没有碰她!”
然而端国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撒谎?刚才我分明看见是你推她!”
“因为她就是故意做给你们看的,这都是她算计好的!”褚欢急得跺脚,掌心渗出了冷汗,“刚才动手的是她,我还挨了他一巴掌呢。”
褚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愤怒道:“姐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睁眼说瞎话吗?你对我动手是众人目睹的,抵赖不认也就罢了,还想反咬我一口?无凭无据就想指控我打人,你当爹娘是傻子么?”
“分明就是你……”
“闹够了没有?”
此时此刻端国公对这个女儿的失望又多添了一分。
他忍不住后悔,自己过去对褚欢实在太过宽容。
“立刻向你妹妹赔罪!”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被父亲要求向褚若赔罪了,因此处欢愤怒归愤怒,却并不惊愕。
“挑事的是她,凭什么要我赔罪?您怎么可以偏心至此?”
“欢儿!”陈氏快步走来,拉了拉褚欢,向她使眼色,“不可与你父亲顶嘴。”
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固执了?道个歉,服个软,此事不就过去了吗?何必再横生枝节? 挨了家法才没几天呢,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听母亲的,快向若儿道歉,别惹你爹生气了。”
“我……”褚欢心里自是极不情愿,但上次挨的打,伤势到现在都未痊愈,她也着实不想再来一次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再低一次头,今天的债,以后再向褚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也不迟。
“我不该在明知妹妹瘸了腿的情况下,还没轻没重地推搡妹妹,在此向妹妹致歉,还望妹妹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回。”
褚若整了整有点乱了的衣衫,扯开笑脸道:“姐姐既然知错,我自然没什么可再说的,我先回去了。”
也没有向端国公夫妇行礼告退,直接扭头离开。
陈氏不悦地皱起眉头,说:“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此刻她突然发觉,从封了县主这几日来,褚若的性情好像变了不少。
比以前更张狂了,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端国公颔首道:“受封了县主,自然要狂一些的,你有时间要好好教导她,时常约束着些,以免日后闯祸。”
“明白。”陈氏点头应声,注意力很快又转回了褚欢那里。
“欢儿,快回去歇着吧。”
端国公却不准,板着脸命令道:“去香堂跪着,面壁思过,天不亮不准出来。”
褚欢咬着唇垂眸,吧嗒两声,两滴泪就掉了下来。
陈氏心软道:“都已经赔罪了,没必要再去思过吧?跪这么久,她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这就是犯错的后果。”
见女儿掉泪,端国公到底也于心不忍,只得将视线撇开,狠了狠心,“还不快去?”
如果这孩子只是在国公府里闹一闹也就罢了,可偏偏在外面,她也敢乱来。
像上回信国府那样的事,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他和端国府都受不住皇上的雷霆之怒。
“老爷,欢儿她……”陈氏还欲为褚欢求情。
褚欢抽噎着说道:“母亲不必为我说话了,父亲要我跪,我跪就是,不过一个晚上,我还熬得住。”
说罢屈膝福了福身,带着满腔愤恨,大步往外走去。
陈氏看着她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分外心疼,忍不住责备起端国公。
“你也太狠心了,这丫头从小咱们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今却又打又罚?”
“正是因为从小太惯着她,她才这般胆大包天,”端国公一张脸依旧黑着,言语中更添强硬,“以后我管教孩子,你别插手。”
陈氏恼道:“我不插手,任由你把孩子们打死吗?”
端国公跟她说不通,索性一甩手,离了上房,去书房休息。
褚欢在香堂里跪了一夜,把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天色将亮时,倒地装着晕了过去。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陈氏急急忙忙赶到香堂,把她带回栖梧园,命人请大夫来。
这一晕不仅收获了陈氏的心疼,还激起了褚越与褚煦的激愤之情。
陈氏离开后,两兄弟为帮褚欢出口气,大骂了褚若一顿。
“你且安心休养,什么都不要想,至于那个村姑,自有我来帮你收拾。”
褚欢最想听到的就是他这句话,不过她并未表现出喜悦,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轻蹙蛾眉,劝阻道:“二哥,你别乱来,二妹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吃了她好几次亏了,不敢再招惹她,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褚越凛然道:“你斗不过她,那是因为你心太软!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要出狠招,不给她任何残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