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电梯降到了一楼,“叮”一声门开了,五六个衣着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
杨子江看到波浪长发,一身秋裙的周蓉,和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盘着头发的女人神态亲昵地向外走来。
两个女人,两种美貌,一成熟高贵,一端庄优雅。
怎么有点面熟……是送鸡腿的那个冷傲女郎!
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冰,像月华般柔和了。
周蓉看到了他,摆了摆手,示意稍等。
女郎目光从他身上一扫掠过,又回过头看了看,眼神突然变冷,也认出来了。
杨子江嘿嘿笑了笑,站起身招手:“周总,那里的空调坏了,修好了我还要赶下一家。”
周蓉瞪了他一眼,陪着人向往走。
“鸡腿之德,莫不敢忘,不如今晚大排档我还一个人情好不好?”杨子江小声嘀咕。
女郎睬也不睬他,和众人走出了大堂。
过了会,周蓉走了进来,扭了他一把:“又要修空调,又要请漂亮女人吃鸡腿,这是你吗?”
“偶遇过两次,调剂下生活。”杨子江笑了笑。
“她是我杜兰大学的同学,现在是瑞银的中国区总裁助理。”周蓉眼神充满了调笑,“想认识一下?”
“不要。”杨子江严肃起来,“办正事。”
“那去六楼。”周蓉拉着他坐专用电梯,到达了蚁巢。
进了办公室,将一盒雪茄,和一瓶白兰地放在茶几上,坐到他身边。
杨子江一眼看到一张硕大的自贸区地图,挂在了一面墙上。
“园区里一共有上百家进出口公司,其中专营酒业的有十五家,能保证这种顶尖名酒时效的只有三家。”周蓉笑了笑,“我派了两名人员去高价求购,确认是这个信息。”
杨子江嗯了一下。
“之后我们每家各找了两名销售经理,以十万报酬要这个酒的购买信息。
有两家没有卖过,只有一家叫朗庭的公司,从去年四月份开始,有人每隔三四个月,来订一批奢侈品酒,其中包括勒弗莱。
最近的一次,在九月份。”
杨子江点点头:“A理当喝同档次的红酒,白兰地,威士忌等等,订一批符合习性。那下一次应该是十二月份再订,恐怕来人什么信息也没留吧。”
“只有一个虚拟号码,先打款,到了联系提货,就是这样。”周蓉说。
“不算是无用功,无论是品味还是手下的习惯,都符合A的做派。”杨子江总结。
“有一条重要信息,酒业公司在出自贸区的主干道以北,可销售人员帮他放好酒后,这辆车总是向北行驶,而不是直接向南开到主干道出去。”
周蓉起身走到地图前一指中间:
“酒业公司在这。自贸区只有一个出口,内部分成了约两百个地块,有一些办公楼,绝大部分是工业园。
“园区里既有服务型的物流,也有生产型的制药,以及仓储型的汽车零配件中心等等,不一而足。
成千上万家企业,一块块搜旷日持久,现在我们可以缩减一半,先搜索北方。”
杨子江剪了支雪茄,点燃了靠在沙发上慢慢吸着。
“办公楼居住条件太差排除,生产型的环境太差排除,服务型的……”他凝视了地图一会,一拍茶几。
“仓储,必然是仓储,巨型仓库安静私密,符合他的习性。他可以在里面随意建造,比如别墅……对,所以他进口了两集装箱的奢侈品家具。”
“还能造球场,花园,游泳池,采光用移动天棚。”周蓉说着,皱了下眉,“可还是空旷的可怕啊,哎呦,他可以隔开嘛,自己造一个小生态在仓库里。”
“优先搜索仓储地块。”杨子江弹了弹烟灰,突然一笑,“先搜索南方地块,他的服务团队极其狡猾,隐蔽行踪是日常行为了,那么汽车先向北,从另外一条路往南好了。”
周蓉看着地图上的地块分布,默默思考着。
“我觉得不太对劲,不应该那么快被我们锁定,对方的智商不亚于我们。”杨子江抚了抚额头,“并且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还记得初始我觉得他行为充满了矛盾吧。”
他拿出了手机,调出了照片,把在大伯家的发现说了。
“我明白你意思,A表现的既嚣张狂妄,又低调隐蔽,简直像双重人格一般。”周蓉倒了两杯酒,坐到他边上,“这个问题我暂时也想不明白。”
“我们找到这里,一丝证据也没有,全是逻辑推导的结果,如果错了,也证明我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杨子江苦笑了一下,“但是以我的智商,只能是这个结果。”
“我不觉得让别人来追踪,会有比现在更优的答案。”周蓉笑了笑,“坚信自己。”
“人总会怀疑自己,再坚强的意志也难免。”雪茄明亮地烧了一下,杨子江闭上了眼睛。
静蕴了片刻吐出了烟雾,抓起酒杯一口干了。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拿我堂哥威胁我,是笃定凭我的能力找不出他和薛蔓。
假设这个结论为假,那么是否定了b的智商,这不可能,结果只能为真。
即这里不是他的巢穴,看来还要超越自己的思维才能揪出来。”
“就算不是,这里也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先搜,根据线索再追下去。”周蓉笑着摸摸他额头,“你们一直在交手,不过是脑力,你没落下风。”
杨子江站起来走了两步,走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江水。
“拿我堂哥威胁,不过是个心理威慑罢了,杀了他我只会追得更凶,并且出手会更不留情,只要我不死,就是A的梦魇。
我越强硬,堂哥反而越安全,我笃定A不敢动手。
贪图享乐的他,怎么会让自己冒一点点险呢?人间的富贵生活怎么舍得。”
周蓉走到他身后搂住了他,心中万般的不舍:“去留肝胆两昆仑,你要践行它。”
“陆洋的弟子,没有孬种。”
江水在黑夜中,滔滔向东而去,这是它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