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瓢瓜生意才做了几年,国家就开始实施封山育林的政策。
各大队积极响应号召,大力兴办林场,加强封山育林工作。
从此,挖瓢瓜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由,需要经过生产队、大队和公社三级审批,只有获得批准后才能在指定的林区从事这种特殊的生产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管控措施日益严格,让人感到压力倍增。
习惯了独立自主的张忠,敏锐地察觉到形势的变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瓢瓜生意。
对于刚过上好日子的张家来说,失去了瓢瓜生意,意味着他们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过去那种缺衣少食的困境。
1967年,张忠与发妻已生育了7个小孩,最大的儿子张明也还未成年,在大庸第二中学念书,小女儿还不满一岁,家庭负担不可谓不重。
强烈的家庭责任感让张忠心急如焚,他不断思考着寻找新的副业途径。
就在此时,张家界国营林场生产的松脂油和间伐的木材需要搬运到白鹤评。
张忠看到这个机会,立刻向生产队提出申请,成为了一名运送松脂油和木材的挑夫。
挑运货物的距离20至30公里不等,往返就是40公里和60公里。
早出晚归,一天也就只能挑一回。
这种用血汗换来的收入并不高,除去上交,每天大约能赚5角左右。
放在今天,这太少了。但在当年,每天得5角钱,可以买3斤食盐,一斤食糖,二碗面,相当不错了。这比在队里搞集体生产强太多了。
张忠自从干上了搬运工的活儿,生活节奏就变了。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张家的小院时,他已匆匆吃过妻子准备的早饭,肩上搭着一条汗巾,手里提着扁担和绳索,踏上了前往林场的路。
路上,他总能遇到几个同样去挑运物资的工友。
大家相互点头致意,彼此间无需多言,那份默契和坚韧,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生根发芽。
林场里,松树郁郁葱葱,松脂油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张忠和工友们迅速行动起来,将松脂油装入特制的木桶中,小心翼翼地捆绑在扁担两端。
木材则要根据大小和重量合理分配,确保在长途跋涉中不会滑落或损坏。
每次挑运之前,张忠都会仔细检查绳索和扁担,看看是否牢实,确保安全无虞。
他知道,这不仅关乎自己的安危,更关乎整个家庭的生计。
随着一声低沉的“起”,张忠的肩膀扛起沉甸甸的货物,脚下的山路变得异常艰难。
山路崎岖,时而陡峭,时而泥泞,每一步都需要他付出极大的努力。
汗如雨下,浸湿了衣衫,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中,仿佛是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敬意。
他咬着牙,坚持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家人,为了生活,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一路上,张忠需要穿越险峻的琵琶界、神秘的龙凤庵以及陡峭的换山坡。
他还要途经野鸡铺、香芷溪、戴家湾等地方,这其中还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小村庄。
这些村落隐藏在山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仿佛是一个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每次经过这些村庄时,村里的孩子们总会好奇地围过来,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盯着这个陌生的旅人。
有些孩子甚至会兴奋地跟着他跑上一段路,好奇地询问他来自哪里,去往何方。
面对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目光,张忠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并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分给他们。
孩子们接过糖果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欢快地跑开了。
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山间,给这片寂静的山林带来了生机与活力。
孩子们的天真无邪也让张忠感到无比温暖,原本漫长而艰辛的路途,也因此增添了几分温馨和色彩。
当太阳渐渐西沉,张忠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白鹤坪。
此时,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空。
他喘着粗气,背上的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满足。
来到白鹤坪后,张忠将货物卸下,交给现场管理员验货过秤,然后结算工钱。
尽管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币,但对张忠来说,却是一份沉甸甸的收获。
他小心翼翼地将钱揣进贴身的衣兜里,仿佛那是最珍贵的宝物。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财富。
然后,他又匆匆踏上归途,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夜幕降临,张忠终于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