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休沐日,怎自己回来了?”
蒋文清前脚踏进家门,后脚蒋地主就等在了他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
“爹,月娘和明斐寄了信回来,直接送到府学了,我就特意回来送一趟。”
“嗯,拿来吧!”
蒋地主一把抢过信,也不让儿子歇歇,直接将人赶回府学。
“一寸光阴一寸金,以后送信这种小事让小厮来,算了,还是去信跟明斐说以后信不要寄到府学了。”
“爹,信都是先统一送到府学附近的驿馆的,我送回来也方便的,还能顺便在家里吃个午饭。”
“哼!我看你送信是假,回来蹭饭才是真。别废话了,家里没预备你的饭,赶紧回去吧,还能赶上食堂放饭。”
“爹,那也等我看完信啊,收了信我就赶紧送回来了,还没看呢!”
蒋地主一脸嫌弃,不过还是将信拆开。
“问祖父、祖母、父亲安,我与娘亲、二姐已经抵达云清山……”
“行了,信也看了,茶水也喝了,赶紧回去!明年的乡试,还指望你也考个举人回来。”
蒋文清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参加乡试,自己爹每天就可以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就得苦哈哈在府学按部就班。
虽说他自制力是差了些,可在家里让爹亲自看着不也行嘛?
蒋地主:你不要过来啊!自己用功已经很耗费心力了,谁要带个拖油瓶啊!
蒋文清无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往府学走去,心中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他想吃李娘子做的酒酿圆子,还有烧蹄髈!
蒋地主看讨债儿子乖乖走了,这才又将刚才的信看了一遍,一改刚刚怒目冷对,换上一副笑模样。
等回了自己院子,又给蒋老夫人读了一遍信,蒋老夫人知道自己孙儿平安,也是高兴,至于家中两个同样出了远门的女眷,她却是没多问。
在家时,她也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儿媳的,谁想到,一向本分的儿媳,却能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抛家舍业的带着女儿远行。
虽说是打着照顾明斐的幌子,可是她知道,真的出去了,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呢,可别给明斐添麻烦拖后腿才是。
蒋地主自然不知道老妻心中所想,随着看书做题越来越多,他越觉得孙子给他的资料精妙珍贵,现在眼界也开阔了,人也更开明些。
他倒是不觉得这有多惊世骇俗,何况只是去一年,明年秋闱前就归家了,外面天大地大的,他们老了去不了,还不能让年轻人出去看看吗?
不得不说,蒋地主现在的眼界心境都和两年前不一样了,若是两年前的他,可能也会如蒋老夫人一般认为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他拜读过蒋小七收集的那些女诗人、女词人的作品后,他就改观了,见识过天地广阔的女子不是没有,有大才的女子也不少。
前提是家中要多一些支持他们的男子、外面少一些说风凉话的男子。
他蒋长寿不才,做不得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但家中小辈,他在能力范围内可以护一护。
蒋地主拍了拍蒋老夫人的手,安慰道:“好啦,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愿意出去走走也好。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人都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了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她们在外一切顺利,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此时,远在云清山的林月娘母女骑马狂奔在云清山山脚下的宽阔草地,感受着与兴和府不一样的风土。
“娘!你看!那边有小溪!我们牵着马儿去喝点水吧!”
林月娘母女二人将马匹牵至溪边,让它们饮水解渴。清浅的溪水中,偶尔有几条鱼儿游弋。
“娘,我们捉几条鱼晚上烤着吃吧!”
“好,多捕几条,给你弟弟他们也送去一些。”
“行!还有文斌他们,这两天帮着我们收拾新租的院子也是辛苦了,送几条鱼犒劳犒劳他们几个!”
“就依你,我们先去找些结实的草,一会儿拧成草绳用来串鱼。”
蒋曦月在附近找了些坚韧的草叶,熟练地拧成了几根草绳。
林月娘则是靠敏捷的动作一击即中,不一会儿就在岸边用小石子击晕了十来条鱼,连裙角都没有打湿一点儿。
蒋曦月将草绳递给母亲一些,自己也蹲下来将刚刚自己娘捕到鱼串起来。
鱼大小不一,大些的大概一斤多一条,小的也就半斤,所以这些还不够。
母女俩配合得当,不多会儿又将剩下的草绳都串满了。
傍晚时分,篝火旁弥漫着烤鱼的香气。
大家在火光的映射下围坐,火堆的噼啪声和蝉鸣声合奏,漫天繁星将夜空吊坠,让蒋小七想起在北境围着篝火和将士们一起烤肉的情景。
只不过烤肉变成了烤鱼,陪在身边的不止朋友,还有家人。
唉?他好像一直没有和娘说去北境的事,现在已经安全回来了,还要不要说?
李海生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扭过头就发现师弟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他心里一咯噔!
一般师弟开始卖萌装可爱就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但是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问出了那句“师弟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师兄,北上的事儿我娘还不知道呢~”
李海生一愣,确实,他们北上都是瞒着家里的,他和兄弟姐妹们说的是跟着师父去游历。
师弟不会是直接人间蒸发,没给家里去信吧?
“那你如今想和你娘坦白自己这两年的经历?”
“嗯,想先在我娘这里报备一下,等以后家里知道了,也好有两个帮我说话的队友~”
“你小子,原来打得这个主意,不过凭你祖父那么疼你,估计不会生你的气的。”
“唉……师兄你不懂~别的事,祖父真的不会生怒,可上战场这件事关生死的大事就不同了……”
“怎么讲?”
“因为我——是我家四代单传的金孙啊!”
李海生:……
他们的确已经在穆元帅和几位将军那里露了脸挂了号。
“如果爹和祖父未来都不入官场还好,若是进了官场,难免接触到北境战事相关人员。”
别人见了勇敢杀敌小少年的长辈,不会客套的夸赞一番吗?
这几率不高是不高,但真不是没有,毕竟他亲手包扎过的兵将就不下几百人。
在一众黝黑汉子高大兵丁中,他这张娃娃脸,也太好认了些……
那个时候他爹是什么反应他不怕,他怕的是祖父,那么大年纪了,可别因为这个气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