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锅碗瓢盆都洗涮了一遍,又刷了刷好似长了毛的砧板。
将山下买来的青菜择好洗了、鱼也洗了改刀放入调料腌制着。
光是收拾好所有备用的食材,就用了小半缸水。
放下钝的不行的菜刀,将水缸里的水打满后,找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磨刀。
不磨一磨不行了,这刀切青菜还行,是绝对切不了肉的。
他可是买了一大块腊肉,想着可以在山上做腊肉炒笋的。
竹林这么大,一定不缺竹笋,现在没时间,可以吃些鲜笋。
等闲下来了,可以多挖一些鲜笋,做成笋干。
笋干的做法也简单,将笋挖回来后煮熟,煮两刻钟后捞出来过凉水。
再将过了凉水的笋码放进筐子码放整齐,放上大石头压出多余水分。
压一夜后,取出来进行晒制,晒上五到六天后即可。
若是想吃熏制味的笋干,还可用柴火熏制七天,就是比较麻烦,废柴火了。
蒋小七将刀磨好便直接进了竹林。不多时,抱回两个鲜笋。
大个儿的笋子足有他半个身子高,不过还是嫩得很。
笋子都长得不错,但这个时节不算是挖笋的好时节。
夏季的笋子有时会略苦,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大多选择春季挖笋。
毕竟春天是最适合挖笋的季节,此时的笋大多很好吃,春季挖的笋谓之春笋。
当然,也有秋天之后挖笋的,一般在九月之后到年节前,谓之冬笋。
挖回来的两个笋子蒋小七准备做一个腊肉炒笋,再做个鲜笋鸡汤。
师父是个老人家,得循序渐进补养,不能再像在船上给文斌那样补得流鼻血了。
这两年在自习空间里没少看医术脉案,望闻问切虽是不曾学,但也有所领悟。
根据书中描述的各项病症患者的体貌特征,蒋小七下了定论——先生有病!有大病!
某隐士大儒: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咳咳,这也是为什么他采买了一堆适合调养身体的食材,空间又带上诸多药材的原因。
想要做药膳是其一,更多的还是,难得遇到一个内里有病的,可比文斌这外伤治起来有意思!
将鱼肚子里塞上调料和几味草药,烧灶点火上锅蒸。
笋一半切块一半切片,切块的笋全部放进陶罐中与镇上买的老母鸡一起炖汤。
腊肉同样切成薄片备用,等人差不多回来了再下锅炒菜。
再有就是海米拌小青菜了,青菜下水焯一下,不能焯太老,水中放一点油盐,能让青菜保持翠绿和鲜亮。
海米这边很常见,毕竟距离海边也不过百里之遥了,很多商人和货郎会运了干货过来卖。
不过这边很少有人用海米拌菜的,一般都是做汤放一些提提鲜。
暮色西沉,小院的竹扉终于从外面被打开。
蒋小七此时刚好将几个菜摆放好,就差一个炒菜了。
见师父回来,让人先落座石桌石凳,一头扎进了灶房。
欧阳崝看着桌上的菜色,有些怔愣,这怕不是在山下酒楼里打包回来的吧?
清蒸鱼和鸡汤冒着热气,盛汤的陶罐上有新添的灰黑熏迹,触手一摸,极烫,像是刚从火上撤下来的。
抬头望向灶房方向,“嗤啦一声”,是起锅的声音,难不成!还真是他这新徒弟做的?!
不可能,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娃娃,怎可能做出此等复杂菜色?
一定是偷偷将家奴带上了山,替主子代劳!赶在自己回来之前,又让人溜下了山。
哼!不尊师命,完全可以用这个由头而把他赶出师门。
饶是想了许多,欧阳崝的肚子倒是先敲起了“战鼓”,鼓声阵阵,让人不得不放下思绪,拿起筷子。
“这道是海米拌小青菜,清爽解腻;这是腊肉炒笋,下饭;”
筷子还没碰到菜,听到这话骤然一顿,夹也不是,收也不是。
“清蒸鱼里面塞了些草药,于身体有益;鲜笋鸡汤,可以补气。”
蒋小七放下最后的一盘腊肉炒笋,转而拿起碗为师父盛饭。
递过饭碗时还不忘提醒一句,“师父,您太久不沾油腻荤腥,一次不宜用太多,吃七八分饱对身体有益。”
欧阳崝顿感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竟被一个小娃娃给拿捏了。
他压下心中的窘迫,故意沉着脸先夹了口那海米拌小青菜,从没这样吃过,不曾想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
又陆续尝了其他几道菜,发现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尽管调味不算复杂,但就是这样才更考验灶上功夫。
这些菜都尽可能的保留了食材原本的味道,每种食材的处理都做到了恰到好处。
其实,蒋小七觉得自己没发挥好,自己又要顾着烧火添柴,又要顾着锅里的菜,属实有些顾上不顾下。
好在,都熟了,没糊,就算是成功吧。
看师父扫荡完了桌上最后一口菜,蒋小七真担心给老人家撑出个好歹来。
“咳咳,这饭菜还算能入口,以后做饭也要用心才是,切不可虎头蛇尾。”
欧阳崝揉了揉鼓胀的肚子,丝毫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气质。
果然,美食使人坠落凡尘啊。
看着蒋小七小胳膊小腿的开始收拾碗筷,又在灶房忙活了一刻钟才出来,欧阳崝此时倒是有些信了这些菜是出自他之手。
毕竟刚刚吃饭时,对方将做菜的步骤说的有条有理,不像是现背的。
此时麻利的将灶房台面规整好,好似做惯了这类活计,怪哉。
现在的官家子弟有钱少爷已经不流修习行礼乐射御书数了?改让家中子弟修习煎炒烹炸了?
欧阳崝心下正这般思量着,就见蒋小七收拾好,放下挽起的袖子走了过来。
“师父,不知徒儿今日要住在哪?”
欧阳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事回来晚了,这小徒弟估计来了就直接进了灶房。
“跟我来吧。”
在外面看着是三间房的竹屋,进来后却别有洞天。
中间的确是堂屋,放着一桌三椅,桌上也没有精细的茶具,只放着粗糙的茶壶和粗陶碗,就是今天镇上卖的两文钱一个那种。
堂屋左侧是一个套间,这也是为什么在外看像一间了,毕竟是从内里隔开的。
左边这套间就是欧阳崝的书房和寝舍,右边同样格局的套间,却不是一寝舍一书房。
右边这两间均为卧房,只不过一间门上了锁,一间没上锁。
欧阳崝将人带到没上锁的那间门前站定:
“你就住这间吧,里面简单的被褥都有,若是缺了什么,你家随从也都在山下,每隔十五日可上来给你送一趟东西。”
“是,师父。”眼见欧阳崝要转身回自己房间,蒋小七出了门,将灶间早就烧好的热水舀进木盆。
兑上适量凉水,简单洗漱。
这木盆是上山后趁着山上无人偷偷从空间拿出来的,不仅木盆,还有另外几套换洗衣服和鞋袜。
再加上一床被褥、枕头,甚至还有床幔床单,都被他暂时放在存放木柴的地方。
现在拿去房间里布置一下正好,刚才他可是草草看了,那房间虽然没什么灰尘,被褥却是从没拆洗过的样子。
想要今晚能睡个安稳,不被呛出自习空间,还是全换成自己的吧。
一番收拾后,月上柳梢头,闭上眼睛照常进入自习空间后,开始翻阅——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