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蠕动，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许久才发出声音道：“顾...长沨...”
“嗯。”
忽然响起的熟悉低哑男音把他吓得浑身颤抖，身子一歪朝一旁倒去，但疼痛还没有降临，身子又腾空而起被人抱住。
嗅觉比他更先认出顾长沨，就着月光他看清了抱着他的人。
“靠！你你你你...”刚做了心虚事的江听野看着五官冷峻的顾长沨，紧张磕巴的‘你’了半天都没有‘你’出来。
顾长沨一只手托着他的臀，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他缓缓收紧搂着他腰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听野回过神，耳尖通红，终于‘你’出了一个结果：“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准确，开口重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长沨解释道：“你早上吃饭的时候，乔遂跟我说你吃的很认真，没有走神。”
江听野：？
这和他知道自己在这儿有什么关联？
顾长沨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开口轻声道：“可以知道你心里有事，昨晚你又跟我说要自己去处理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已经被那个外国人处理好了。”
顾长沨停顿了一下。
他来晚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外国人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露了一点马脚，他亲自与上面的人见面聊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处理掉这个威胁，让这场惨案永远成为悬案。
助纣为虐就助纣为虐吧，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外国佬，可是那个外国佬要是被抓住了，担心难过的肯定是自己的老婆。
江听野好奇他的推理，道：“然后呢？”
顾长沨继续道：“外国人是今天早上的机票，我猜你会去送他，所以回到医院看到你不在，就查了外国人走后的航班，有m市的。”
江听野反应了过来，“所以你那天还是听到了我和张时眠的话。”
顾长沨愣了愣，随即缓慢的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他当时的感觉没有错，自己在张时眠面前坦白身份的时候，偷偷跟过来的顾长沨就已经听到了。
江听野抬手揉捏了一把顾长沨有些僵硬的脸，然后指着他的肩膀转移话题道：“小人怎么又晕倒了？”
要是小人不晕倒，刚才大老远看到自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老婆】叫出声了，不至于顾长沨走到自己身旁了自己还不知道。
...不是他感知能力下降了，而是因为前一分钟的自己满脑子都是自己在问自己要不要叫‘顾长沨’的名字，而在确定好要叫了之后，整个脑子都被烧的懵懵的，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顾长沨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的。
顾长沨抿了一下唇，然后开口道：“有点晕车。”
江听野：？
他看着他，凑近了些有些不可思议：“你晕车？”
顾长沨手指微屈，薄唇张了张，最后嘴硬道：“是肩膀上那个东西晕车，我不晕。”
江听野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因为你太聪明，所以导致小时候没爬多久，就学会走路了？”
顾长沨看着他弯弯的琥珀色眼睛，心尖颤了颤，将人搂的更紧了些，“嗯。”
江听野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乱回答自己了，如果小人清醒着，一定会说：【老婆说的都是对的。】
他伸手抓住了他力量感十足的手臂，道：“就你一个人来？放我下来。”
顾长沨一边回答一边放他下来，“不是一个人。这个衣服是谁的？”
顾长沨伸手，轻轻扯了扯棕色卫衣帽子上的熊耳朵。
“眼睛这么好？”江听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都忘记它的存在了：“脑子一热就来了，什么都没有带，我现在穿的都是李大姨儿子的衣服。”
一阵风吹来，顾长沨怕他冷，抬手帮他戴上了有熊耳朵的卫衣帽子，轻轻搂住了他的腰身道：“我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来。”
“哦。”江听野应了一声，将脸颊缩进了卫衣领子里，顺势低头侧脸靠在他胸膛上，任由他抱着不做声。
良久，犹豫了许久但还是想不明白的他开口询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还喜欢我？”
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秒，他就尴尬的头皮发麻了。
内心大吼大叫询问他在演什么玛丽苏剧情。
没有等回答，他抬起了头转脸，磕磕巴巴道：“不..不用回答，你就当没有听过这个问题。”
顾长沨抬手，一直手捧住了他的脸，稍稍用了些力让他转头看向自己，轻声开口道：“我喜欢的是你，无关其他。”
江听野目光微怔。
顾长沨看着他，哑声道：“我爱你。从我喜欢你开始到现在，算起来也已经有了17年，但无论后面还有多少个17年，都不会改变。”
江听野垂落在腿边的手指缓缓收拢，好一会儿才收回神攥紧的手指松开，视线聚焦看着面前骨相皮相都极其优越的顶级Alpha，轻轻抿了一下唇，良久才开口缓声道：“其实我昨天失忆说的话，都是心里话。”
顾长沨一怔。
江听野被盯的有些紧张了起来，咽了咽口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低眸纠结了许久才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在明亮皎洁的月光的见证下，对上那双似乎要将人吸入深渊的漩涡黑眸，缓缓开口道：“所以你可以不可以...当我的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
肩膀上的小人强行清醒了一秒，尖叫了一声后又重重的晕倒了过去。
江听野失笑，眉眼弯弯看着面前的人。
顾长沨心跳不止，屡次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好’字被堵在喉咙里，却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失声说不出口。
江听野眉尾轻挑，道：“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话还没有说完，以为他要反悔的顾长沨冲破了人体生理的极限，硬生生从紧绷关闭的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好”字。
——这跟哑巴会说话，瞎子看见路，聋子听见了声音一样，创造出了奇迹。
话音落下的刹那，顾长沨紧紧搂抱住了怀里的人，像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一样，身体有些颤抖。
江听野抬手回抱住了他，勇敢完之后脸颊开始泛红了起来，不断加快的速度慢慢跟上了顾长沨心跳的节奏。
月光下，两人抱在一起，胸腔里是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砰砰撞击着。
良久，江听野松开了手，说话更加磕巴：“好、好了。太晚了回去睡觉吧。”
顾长沨抱着他不松手。
江听野耐着性子又说了两遍，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江听野：“喂！”
顾长沨松开手。
江听野耳尖红，但还是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顾长沨看着他朝自己撒娇的眼睛，喉结滚了滚，哑声开口询问道：“可不可以...亲亲你？”
江听野目光闪烁，道：“想亲就就就亲呗，反正现在是...的关系。”
太过羞耻的几个字他含糊的说了一遍。
顾长沨手背的青筋泛起，嗓音沙哑的有些可怕：“什么关系？”
江听野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抬眸瞪他：“顾长沨你故意的！”
顾长沨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眸底爱意快要溢出来，心脏泛痒，克制着自己凑过去轻轻贴了贴他的唇，道：“情侣关系。”
江听野脸红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明明是他提出来的，但为什么一脸羞涩的人是他？
“老婆。”顾长沨隐忍不住，开口轻声喊了一声。
江听野刚张嘴就咬住了下唇。
靠！
自己也太没出息了。
这才在一起一分钟都没有，顾长沨喊自己老婆的时候，他刚才竟然想要应。
顾长沨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老婆，你理理我。”
江听野抬手推开了他把自己蹭的有些痒的脸，“好好好好好了！！你不要睡觉，我还想睡觉呢！”
——
一分钟后。
江听野看着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顾长沨，压低了声音道：“你来没有找到住处吗？”
顾长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诚实道：“找到了。”
“声音小点。”江听野提醒道，“那你怎么不去睡那里？”
顾长沨放低了声音，道：“我想和老婆睡。”
江听野还好脑子动的快，一句‘谁是你老婆’停在嘴边。
怎么有种自己表白的非常不是时候的感觉。
看着对自己又搂又亲的人，他放弃赶走他的念头，低声道：“那你明天早上早点起床离开，别被发现了。”
顾长沨一顿，缓缓开口询问道：“老婆，我们是要...地下情吗？”
“什么地..”江听野回过神来，压低嗓音道：“什么地下情，我江听野才不干那偷偷摸摸的事情。”
顾长沨松了一口气。
江听野解释道：“我亲生父母又没有见过你，而且也已经上了年纪，明天早上要是发现你跟我一起从房间里出来，被吓懵了怎么办？”
顾长沨老实道：“可是他们已经看到你抱我了。”
江听野：？？？？？？
江听野低音高声询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长沨：“你搂我脖子的时候。”
江听野：.........
他抬手戳他的脸，“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顾长沨再次老实道：“你抱我，我太激动了。”
江听野：...........
靠！
今天肯定是他水逆的一天。
不是，他怎么每次干些惊天大事的时候，总是会有人看到呢？
时间不要回档到23年前了，回档到十分钟前吧，要是回档到三千年前也行。
顾长沨看着把头埋在他怀里的江听野，心软的一塌糊涂，但他还是最关心一个事情。
“那老婆...我可以留在这里睡觉吗？”
江听野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上来：“睡睡睡！你这个就知道睡觉一点承受能力也没有的家伙！”
不就抱了一下，脑子连转都不会转了，要是提醒自己一句，他会在两位长辈的面前跟他表白吗？
而且都怪顾长沨，一来就搞的他耳朵烫烫的，脑子也不会思考了。
靠！
他承受能力和感知能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差了？
顾长沨来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陆父陆母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感觉到。
...都是顾长沨的错。
都是他搞的自己脑子昏昏的！
话才刚对顾长沨说完，脑子里就已经推卸完了责任。
而被骂了的顾长沨认错非常快，低头哄着他，轻声开口道：“以后不会了。”
理智回归的江听野顿了顿，有些心虚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闷闷道：“睡觉睡觉！”
顾长沨搂住了他的腰，小心翼翼的轻轻抱住了他，让他面对自己。
闭着眼的江听野静静等待脸上不停落下的吻停止，五分钟后他睁开眼看着凑过来要亲他嘴的顾长沨，抬手抓住了他的嘴，道：“要是两个人睡不安稳，那你明天就打地铺一个人睡。”
顾长沨一顿，老实了。
江听野重新阖上眼，等了几分钟后确定人不会再闹腾他之后，身子凑过去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放松意识，只是一分钟的时间就闻着顾长沨身上那令人心安的木质焚香味睡着了，跟一个小时前在一个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依旧精神的顾长沨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肩膀上的小人慢慢苏醒过来后，人也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这次...应该不是在犯病期的梦境里吧？
顾长沨轻轻动了动，搂着怀里的温软，呼吸放轻。
他今天好像没有犯病。
但以前犯病清醒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犯病了。
骨节冷沉的手指蜷了蜷，缓缓低头凑了过去，细细闻了闻怀里人身上的味道。
是香甜老婆的味道。
顾长沨手指顿了顿，脑海里渐渐聚出一个结论——他没有发病，怀里抱着的就是自己盼了很久的老婆，他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