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有些理亏。
毕竟人是她请来的。
且她早都已经料想到今日谢语前来后会面对怎样的局面了,若她有事先斡旋一番,亦或者只是在谢语来时去迎上一迎,都不会有那么多人毫不避讳的直接当谢语的面议论谢语跟宁烬。
但她在按照黎姝的要求给谢语送邀请函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为此对上黎慎的话,她只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作为东道主,有客人在我的宴会上出了意外,我自是要负责的,但黎三少爷你这话,我会一字不差的说与我家郡王听的。”
黎慎“哼”了一声,转身阔步而去。
白榆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蹙眉,就转头吩咐身边的人道:“以我的名义去太医院请几个太医到镇北大将军府给谢小姐瞧瞧。”
“是。”
有人应声而去后,白榆扬起笑脸看向周遭的客人们,刚想说点缓和气氛的话,就听得她婆母道:“这黎慎虽然打小就是个刺头,时常为了他们的宝贝妹妹生事端,可他从战场上回来后,好似变得更加的冲动莽撞了,说话也愈发的口无遮拦了,别是在战场上受了什么刺激,亦或者头部受到过什么重创吧?”
“我瞧着那不是受了刺激,也不是头部受到过重创,而是被那谢语迷了心智,将谢语当做了他们的宝贝妹妹!
你们仔细想想,十几年前他们母亲刚过世那会儿,他们兄妹同时在外露面时,黎姝不是总怯生生躲在他们后面吗?
当时小小的黎姝圆乎乎软绵绵的,可爱的不行,人人都想上前摸一把再逗两句,但黎慎他们兄弟几个那是把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对上谁都会跟人急眼,宁烬那会儿都是挨了他们好多打骂,才成功跟他们混成一片的呢!”
“对,我想起来了,我还曾为了看他们兄弟几个急眼的样子,故意去逗过小黎姝呢!唉,谁能想到他们现在把个来路不明的谢语当做了宝贝疙瘩,为了那谢语,都不知道把他们妹妹弄哭多少回了!”
“说到这个,自打那谢语进了京,我都看见过不下十次黎姝被他们或是被宁烬,训哭骂哭了!得亏郡王妃因为黎姝刚滑胎不久,黎姝一来,就把黎姝带进了暖阁里去,不然黎慎刚刚就不是对着郡王妃放狠话,而是又对着黎姝发火了啊!”
“唉!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我们还是继续赏花去吧。”
成王妃说罢这话,给了白榆一个眼神,就领着客人们继续赏花去了。
白榆心下感激不已。
十年前她公公在皇上遇刺时为皇上挡箭身亡后,她婆母就搬进了佛堂终日吃斋礼佛,鲜少出来走动。
今儿是为了给她撑场子才来露脸的。
这会儿还替她缓和了气氛。
她正暗暗想着回头得做些婆母最爱的素点心送到佛堂去,就有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面前来。
是谢语跟前的……
流心?
白榆刚想起流心的名字,流心就把一个暗红色的锦盒举到了她面前,“成郡王妃,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本来小姐是想找个机会亲自交到郡王妃手里的,但……”
话末,流心欲言又止的收了声。
白榆立刻示意身边的人把锦盒接了过来,然后问:“你家小姐醒了?”
“是的,三少爷将小姐抱出去没多远小姐就醒了,但小姐觉得她刚刚当众晕倒太难堪了,也肯定给郡王妃造成了麻烦,没脸再回来,就让我帮忙把她为郡王妃准备的礼物送来了。”
“……”
白榆看了流心一眼,刚要着人打赏流心,流心却自个儿转身跑了。
她好笑的摇摇头,转身回了暖阁内去。
黎姝还坐在先前的软垫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玫瑰牛乳茶。
而先前与她一起在暖阁里陪着黎姝的池简兮母女已经不见了。
她走近一些后,黎姝抬起头笑着对她道:“我叫池氏母女三人赏梅去了。”
“你要不也出去看看?我家郡王此番花高价买回来的十余盆梅花可是半分都不输此前皇后娘娘拿来与人观赏的那批呢,而且我记得皇后娘娘的赏梅宴你因落水受寒错过了。”
“不了,我此番滑胎把我身边的丫鬟嬷嬷吓坏了,今儿我要是再受了冻,她们又得紧张好久。”
“那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该在这个时候给你发帖子的。”
“没有的事,能出来走动走动,也能换换心情,所以能收到你的邀请函,我很开心。”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而且你今日似乎不打算替那谢语主仆说话了?换做以往,就刚刚那流心不仅在我面前自称‘我’,还没等我发话就自个儿跑了,不需旁人开口,你都得急吼吼的替她们辩解一番!”
“……”
黎姝笑着低下头,“贵府的茶太好喝,我刚刚都没顾得上关注外面。”
见她不想多谈那主仆二人,白榆从身边丫鬟手中接过那暗红色锦盒后,顺便吩咐了一句,“去把今日用来泡茶的玫瑰花取一盒来。”
“是。”
丫鬟应声退出去后,白榆去黎姝对面坐下,然后打开了那个锦盒。
黎姝过往跟白榆的交情,也只是在各色宴会上见了面会互相打个招呼。
像此时这般单独面对面坐着,还是头一遭。
故而见白榆直接在她面前打开谢语送的礼,黎姝禁不住就生出了几分在意。
但她并未去看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而是低下头继续饮茶去了。
很快她就听得白榆用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悦的语气说:“治不孕的药?还说有奇效,必能使人受孕?”
她都直接说出来了,黎姝也就没必要再顾虑什么了,抬眸看去,就见那锦盒里放着三颗黑色的药丸。
而白榆手中拿着一张纸。
想来是放在锦盒里的。
然后白榆哼笑一声,将那张纸丢入一旁炭盆里面烧掉后,看着锦盒中那几颗药丸道:“若是早几年收到这般的药,我便是不信,也会立刻服一粒来试试的,可现如今……”
话未说完白榆就收了声,惹得黎姝是格外在意。
因为就她所知,成郡王大婚后,断断续续收了有不下十房小妾,可不论是成郡王妃,还是那些个妾室,都没有替成郡王生一儿半女。
且就白榆那语气来看,眼下白榆该是没有怀上身孕的。
难不成……
问题不在白榆跟那些妾室身上,而是在成郡王身上?
可那样的话,让成郡王服药不就好了吗?
黎姝暗暗思及此时,白榆突然将那锦盒盖上直接推放到了她面前,还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当今皇上在位一日,我们郡王膝下就一日不可能有子女,所以这药我用不上,你寻个机会替我还给那谢语。”
黎姝暗暗心惊。
皇上在位一日,成郡王膝下就不可能有子女?
这是什么意思?
且这是她们的关系能说道的事吗?
不过她倒是明白白榆把东西给她,让她还给谢语是为何意。
无非就是想借她的手告诉谢语,她成郡王妃不会跟与她黎姝关系不和睦的人往来。
同时这也是在向她示好。
可为什么呢?
她能给成郡王府带来什么?
而此时成郡王府外,镇北大将军府的马车上,刚透支了一千积分兑换多子多福丸的谢语正在被系统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