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罚的罚了，该查的查了，众人也该散了。
嫔妃们各回各宫，方才还坐满人的华音殿突然显得有些空荡。
楚流徵动了动站麻的脚。
【天杀的暴君，都二更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萧靖凡瞥她一眼，起身往屏风后去，像是要去探望云妃。
楚流徵正想悄悄打个哈欠便听皇帝道，“过来。”
楚流徵：“……”
她把哈欠咽回去，转头看茉香。
【我过去啥也干不了，应该是叫茉香姐姐吧？】
茉香心知肯定不是叫自己的，脚下不动，用眼神催促楚流徵快去。
楚流徵：“……”
所以为什么周公公和茉香都觉得暴君在叫她呀？
她脑门儿上刻着‘过来’两个大字吗？
茉香朝她使眼色，快去！
楚流徵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屏风后，装晕的云妃幽幽转醒，一眼瞧见萧靖凡站在床前，不禁双眼含泪，轻柔地唤了声：“陛下。”
【哎嘛，这声音娇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流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默默地往屏风那边退了两步，试图远离娇声软语的攻击范围。
在太医的一番推拿下，腰已经不疼的周元德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就站在屏风边上，瞧见楚流徵过来便对她努努嘴，让她站回去。
楚流徵：“……”
【不懂不懂，我看不懂。】
她朝周元德笑笑，脚下坚若磐石，一动也不动。
周总管心累，带不动，完全带不动。
多少后妃想时刻跟在陛下身边，这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抓住机会呢？
【现在应该要上演温情一幕了吧，暴君温柔耐心地安慰自己心碎的爱妃啥的……啧啧，暴君那张冰山脸能跟温柔沾上边？】
楚流徵好奇地往床那边看。
此时的云妃已经被春莲扶了起来，靠坐在床头。本该坐在床边上拉着自家爱妃的手好一番安慰的皇帝却站得离床一米远。
楚流徵：？？？
【什么情况？我怎么从暴君脸上看出了嫌弃呢？】
萧靖凡确实挺嫌弃的，今日若非他有意促成，云妃早就露馅儿了。
他朝周元德使了个眼色，周元德转身出去，不多会儿就把候在外面的吴院使带了进来。
萧靖凡言简意赅：“说。”
吴院使略带同情地瞥了云妃一眼。
云妃：？？?
就在云妃一头雾水的时候，只听吴院使道：“陛下，此前云妃娘娘怀孕的脉相皆为药物所致，此番小产不过是服用了解药。”
云妃：！！！
其他人：！！！
【卧槽！！暴君竟然早就知道！】
因为震惊，楚流徵的心声格外大，听得萧靖凡直皱眉。
“陛下，臣妾……”事发得太过突然，云妃完全没想好应对之法，‘臣妾’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出一句，“臣妾真的小产了。”
萧靖凡唇角抽了抽，第一次觉得云妃真的不太聪明。
“华音殿的宫人伺候不力，朕给你换一批得力的。既然身子弱，那便在殿中好生修养，在养好身体之前便不要出去了。”
这是软禁她？
云妃愕然抬眼，不等她反应，一队羽林卫涌了进来，将包括春莲在内的一众宫人全部抓走。
“娘娘，救奴婢啊娘娘！”
春莲的求救声似乎还在耳畔，云妃恍惚地看着床边这些生面孔，陌生的寒意一点点侵袭全身。
她倏地一抖，撑着床下地，顾不上穿鞋，光脚跑到门口。
“铛——”
官刀出鞘，雪亮的刀锋差一点便挨上云妃的脖子。
云妃吓得僵在原地，侧目怒瞪羽林卫：“放肆！竟敢拿刀对着本宫，谁给你的狗胆！”
羽林卫保持着拔刀的姿势，板着脸道：“陛下有令，请娘娘回去。”
云妃一脸怒容，“本宫要见陛下！”
羽林卫：“请娘娘回去。”
云妃梗着脖子瞪他，可不管她说什么，怎么威胁，羽林卫自始至终就那一句，“请娘娘回去。”
云妃气得眼前直发黑，一口气没上来，真就晕了过去。
*
与此同时，弄云苑。
终于下班的楚流徵在茉香的帮助下洗漱完毕，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茉香吹熄桌上的灯烛，摸黑到床边躺下，不多会儿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楚流徵却没什么睡意，她觉得今晚在华音殿发生的事儿乱糟糟的，打算理一理，简单地复个盘。
【从哪儿开始呢？嗯……从头捋捋吧。暴君既然早就知道云妃是假装怀孕，那为什么不揭穿而是装出宠爱云妃，十分重视云妃的样子呢？目的是啥？】
楚流徵认真地想了又想。
【啊，我又不是暴君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暴君在想什么？还是从结果倒推吧。】
【首先，荣贵妃背了黑锅，被贬为窦贵人。既然暴君知道云妃是假怀孕，自然没有荣贵妃害她小产这回事，所以，应该是荣贵妃犯了暴君的忌讳，暴君顺水推舟，有意严惩。】
【然后，香粉和蜡烛。按照宫规，应该把肖贵嫔打入冷宫反省，而不是杖杀。况且前朝还需要肖家效力，就算看在肖家的份儿上也该留肖贵嫔一命才是。可暴君就是把肖贵嫔杖杀了，为啥？】
楚流徵想不明白。
【如果云妃是真的怀孕，或者慧容公主真的被肖贵嫔那些手段害死了，暴君心痛愤怒之下这么做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他分明知道云妃是假怀孕，慧容公主如今也好好的啊。】
她在系统里翻找，试图将这事儿给理清楚。冷不防看到一条新的八卦，眼睛缓缓瞪大。
【蛙趣！肖老登死了！】
她急忙点开细看。
【顺光帝派暗卫萧七和萧十暗杀肖崇，得手后将肖崇的尸体抛入粪池……哎嘛，这细节描写得好恶心，我有点想吐。】
楚流徵望着漆黑的帐顶做了两次深呼吸，将突然上涌的反胃感给压下去才接着看。
这则八卦很短，她几眼扫完后续，心道肖老登的尸体可能得在粪池里泡上一整夜，忽略掉恶心的画面的话，想想就……很解气！
杀了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死得这么干脆还便宜他了呢！
【奇怪，暴君为啥突然派暗卫杀肖老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