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肚子都搞大了,还非要什么彩礼钱。
俺男人也是急糊涂了,才会去干那傻事。俺这心里跟刀割似的。”
她哽咽了几声,接着说道:
“俺娘家那点事儿,也是听老一辈人偶尔提起的。
说是当年在宫里给一个嫔妃当丫鬟,战乱时候就拿了几样东西跑回来。
可这么多年折腾下来,就剩这一个香炉了。
俺寻思着大城市里有钱人多,识货的也多,指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俺天不亮就出发,倒了好几趟车,好不容易才到这儿。
可谁成想,一家一家地问,都说是假的,不值钱。
刚刚那家典当行,就给那么七千块,还一副爱卖不卖的样子。
您说这七千块钱,都不知道够不够俺男人手术费的。
这可让俺咋办呐?俺男人还在医院眼巴巴地等着钱救命呢。”
老婆婆越说越伤心,刚刚的气愤瞬间被无助与悲伤取代,泪水止不住地流。
庄秀秀到底是女孩子。
刚刚还对这老婆婆骂自家小女儿的那副样子有些愤愤不平,可这会儿看着老婆婆哭得这般伤心,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她赶忙走上前去,轻声细语地说道:“老婆婆,你先别哭呀,你把那香盒拿出来,给我爷爷看看,我爷爷在鉴别古玩这方面可厉害了。”
老婆婆听了庄秀秀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从双肩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略带锈斑的乾隆时期的景泰蓝香盒。
只见那个香盒比手掌略大一些,小巧而精致。
盒体是以厚重的铜胎作为骨架,在幽蓝的底色之上,缠枝花卉的纹样蜿蜒盘旋着,勾勒出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
盒盖的顶部,一朵硕大的牡丹居于正中央,花瓣层层叠叠,舒展而饱满,周围则环绕着细密的云纹,为这繁复华丽的整体增添了一抹古朴与稳重。
庄秀秀忍不住轻轻伸出手,轻轻转动香盒,光线在珐琅表面流转,色彩变幻莫测。
“哇,景泰蓝香盒!”
庄秀秀一看到那香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
庄乾生见状,轻声问道:“大妹子,能给我看看吗?”
老婆婆赶忙点了点头,双手有些颤抖地将香盒递了过去。
庄乾生接过香盒后,打量几眼,轻轻翻转香盒,只见盒底部甚至还印着清“乾隆年制”的官印。
看罢,庄乾生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
“可惜咯,这香盒没保存好呀,这表面都有了锈迹。大妹子,您打算卖多少呀?”
老婆婆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这东西一直在家里放着,平日里也没当回事。
这次要不是我男人受伤,急等着钱做手术,我也不会打它的主意。
您看……您看八万成吗?”
老婆婆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那声音几近于蚊子嗡鸣。
乡下也有人开着车来收老物件,不过那些人开的价更低,最多两三千。
她刚刚问了几家典当行,最多也只开到七千,这是她好说歹说才提上来的价。
老婆婆心里满是苦涩,她想着家里如今这窘迫的处境。
儿子彩礼六万,她男人手术也要钱。
家里已经负债累累,实在拿不出钱来。
“什么?”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太小,庄乾生毕竟也上了岁数,耳力没有那么好,实在听不清楚。
老婆婆见状,咬了咬牙,提高了些音量,带着一丝急切与哀求说道:
“八万,实在不行,七万八也行呀,再少真的不行了啊。
老头子在医院里等着手术,儿子的彩礼也不能再拖了,人家女方催得紧呐。”
说着说着,老婆婆那浑浊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
庄乾生听完,沉思了片刻,随后把目光投向了林奇,问道:“林奇你怎么说?”
林奇愣了一下,心怎么这事儿又问到自己头上了呀。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看这个品质,应该是乾隆官窑的景泰蓝香盒,虽然品相不大好,但这个价可以买,挺值得的。”
庄乾生点点头,说道,“也别七万八了,大妹子,直接八万吧,我买下。”
老太太一听庄乾生这话,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出惊喜与感激交织的神情。
她忙不迭地双手合十,朝着庄乾生等人连连作揖,嘴里不停地说道:
“哎呀,太谢谢你们了!你们可真是俺们一家的大恩人呐,这下老头子的手术费有着落了,儿子的彩礼也有,俺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呢。”
庄乾生笑着摆了摆手,随后问道:“你这能电子支付吗?”
老太太赶忙点头说道:“有,我有手机呢。”
说着,她那粗糙的双手在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个屏幕碎裂的山寨机。
庄乾生将八万块钱转了过去。
钱货两讫。
庄秀秀忍不住走上前去劝道:“老婆婆,我觉得你还是让你小女儿多读书的好呀,她还那么小呢,现在嫁人太早了呀。
女孩子多读点书,以后才能有更多的选择,也能过得更好呢。”
老婆婆一听这话,斜着眼睛看着庄秀秀,撇了撇嘴说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得嫁人。
还不如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能帮衬帮衬家里。
就像那王瘸子,就是脚有问题才拖到40来岁没成家,年纪大些更会疼人,嫁给他有啥不好的。”
庄秀秀听了这话,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婆婆又拉起林奇的手,眼里透着真诚,说道:“谢谢你了,年轻人,你真是一个好人呐。要不是你,俺都不知道这宝贝能卖出去,更不知道该咋熬过这难关了呀。”
林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道:“大娘,您别客气,这也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婆婆松开林奇的手,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转身慢慢朝远处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下好了,老头子有救了,儿子也能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