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景润。”太子注视着太子妃。
太子妃委屈出声:“景润,他们说我,他们说我生不出来孩子,他们说你无后,他们说你不得善终,他们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我真的好生气,景润,我好生气。”
“文樱,我的错,是我让你承受了这么多。”太子心疼道。
太子妃摇头:“不,不,你没有错,是他们错!”
眼看太子妃又要激动起来,太子连忙唤:“文樱!”
太子妃重新望向太子,忽然开心起来:“不过,现在他们不能说我了,不能说你了,不能说我们了,因为我们有孩子了,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好看呀。”
她伸手摸运运脸蛋,运运不害怕,皇后心却揪了起来,太子连忙小声道:“母后,你们别担心,儿子不会让运运有事儿的。”
如今太子妃情绪不稳定,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只有太子能够稳住她,皇后不得不忍着。
江心棠望着运运,挥挥手,又轻轻拍拍胸口,意思是让他不要乱动,也不要怕。
运运平日里和娘亲做过很多游戏,一下明白娘亲手势的意思,立即点了点小脑袋,乖乖地待在太子妃的怀里。
谢景熙死死地盯着太子妃和运运,伺机将运运抱回来。
香蕊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太子微笑对太子妃道:“是啊,好看。”
“长得像你。”太子妃满意地望着运运的小胖脸。
“哪里像我?”太子缓缓向太子妃走近:“我看一看。”
“眼睛鼻子像。”太子妃对太子没有任何戒心。
太子顺利走到太子妃跟前:“还真是,眼睛鼻子像皇家人。”
太子妃抬眼望着太子,高兴道:“景润,我们有孩子了,以后我们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是,我们以后什么都不怕了。”太子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溢出深情和心疼。
太子妃感知到了,整个人都没有那么紧绷。
太子顺势便询问:“文樱,孩子给我抱一抱,好吗?”
太子妃不舍得,不舍得任何人碰她的孩子。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应该抱抱他的。”太子劝道。
太子妃犹豫一下,便道:“他还小,你要小心一点,别伤着他了。”
太子顺着道:“我还没有抱过孩子,你教教我。”
太子妃轻轻一笑,笑的自然:“真笨。”
太子一下想到十一年前,他和她定下婚事,他手抄一本书送给她,紧张地到了郑府,书却忘记带了。
当时她就是这般笑着说一句“真笨”。
后来……后来他们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他心情复杂道:“是,我真笨。”
太子妃笑着将运运交到太子手中。
运运快三岁了,怎么抱都可以的,可太子妃还是把他当刚出生的孩子,一步一步地教太子:“这样抱就可以了。”
“我学会了。”太子笑道。
“真的学会了吗?”太子妃笑靥如花地问。
太子道:“不信你松手,我抱给你看一看。”
太子妃闻言真的松了手。
太子抱着运运,望着太子妃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道:“文樱,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太子妃还不知道太子什么意思。
太子忽然转身:“景熙!”
谢景熙大步上前。
太子直接将运运抛给谢景熙。
谢景熙稳稳接住,紧紧搂进怀里。
“孩子!我的孩子!”太子妃立即去追。
太子伸手搂着她的腰:“文樱。”
眼看着谢景熙将运运抱走,太子妃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太子的桎梏,她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孩子,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不要抢走我们的孩子,啊!!!!!”
“文樱,那不是我们的孩子!”太子紧紧搂着太子妃。
太子妃剧烈挣扎着:“那是!那是我们的孩子——”
“文樱!你冷静一下,我们没有孩子,那是三皇弟和三弟妹的孩子,那是运运!”太子道:“我们没有孩子!”
太子妃仿佛一下清醒了一样,整个人忽然定住,眨巴两下眼睛,看着谢景熙、江心棠和皇后为运运解开身上的红绸。
她缓缓转头看向太子,一颗颗眼泪往下落:“所以,我们最后还是没有孩子……”
太子克制着某种情绪,通红的眼眶噙着泪水,心疼道:“文樱,对不起,对不起。”
太子妃忽然伸手抚摸他瘦削的脸颊,温柔地问:“景润,你怎么这般憔悴了?”
太子握着她的手道:“文樱,对不起,因为我,所以你才没有孩子,因为我,你才承受了这么多,因为我……”
太子妃摇头:“不是你,不是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的,你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
太子妃的话像一把刀捅进太子的胸口,他疼的几乎无法呼吸:“可是你想要的,我一件也没有给你。”
“你给了我关心、温暖和爱,只是后来你忙起来了……”
是啊。
后来他们应该在生育的年纪,没有孩子。
太子想要压住流言蜚语,便更加埋力在政事上,越来越忽略太子妃,他悔恨道:“对不起,对不起……”
太子妃哭道:“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说这些。”
“来人!把太子妃拿下!”确定运运没事儿后,皇后立马就要处置太子妃。
“是。”几个宫人去押太子妃。
太子妃没有反抗。
太子也没有阻拦。
几个宫人很轻松地将太子妃拿下,按照皇后的指示,将太子妃带离了东宫。
皇后唤:“景润。”
太子头也不回:“母后,儿子明白,文樱是咎由自取。”
“你明白就好。”皇后叹息一声。
“嗯,运运受到了惊吓,母后、景熙、三弟妹带他回合宁宫,让太医好好查看一番吧。”太子道。
知道太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皇后便应了好,带头走出储贤院。
江心棠和谢景熙不放心地回头。
太子依旧背对着他们,缓缓伸手扶着东厢房的房门,瘦弱的身子微微弓着,肩头轻轻地颤动着,发出几不可微闻的困兽一般的呜咽声。